“小菱儿,给哥哥一个月的时间,只需要一个月,我们便离开锦州城,爹爹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只需要在落叶坞乖乖等我,系好云引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害怕。”
路终究是走到了尽头,封菱心里的不舍也开始泛滥,太尉府里的人都是极好的人啊。
封菱的眼眶微微泛酸,临行之前,手上又接到了封舒悄悄递过来的油纸包。
“多吃点枣,补血。”
虽然是典型直男式关怀,封菱却还是瞬间委屈到要掉眼泪。
然而还没等她要眼泪掉下来,守在府门口带着兵骑着马的皇家侍卫们便迫不及待地要赶封菱上轿了。
那群侍卫中有人责备着,满脸皆是不耐烦,“时间紧迫,还请二小姐赶快上轿,别误了吉时。”
封舒一声冷哼,不怒自威,“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侍卫打眼仔细一看,才发现千机处首领封舒竟还在新嫁娘身边,他顿时慌了神,连忙翻身下马佝偻着身子一路小跑过来请罪。
“是属下逾越,还请封首领恕罪。”
封舒一眼掠过,下句话是朝着众人说的,“今日舍妹出阁,嫁的是右相之子,是良缘美满天作之合,还望各位尽心侍候,若有差池,我千机处必究。”
众人颔首皆毛骨悚然,千机处是皇家亲军,封舒是世家大族又是名门弟子,封菱是他唯一的妹妹,自然也不能得罪。他们领了皇命奉旨迎亲,正是得意马蹄疾,一时之间竟忘形了。
封舒的话确实让这群侍卫收敛不少,嫁娶的队伍上了路,鸾凤和鸣的曲子应付地吹着,在众多兵官的护送之下,这本应喜庆的场面竟生出了几分押解囚犯的味道。
队伍经过闹市,街上人声鼎沸。
封菱在百般无聊之下打开了封舒送的那包大红枣,开始边吐着枣核边听着街上传来的有声小说。
“这姑娘可算是送出去了!她和那魔头关在一起才是天道!”
“鼓上一舞再惊艳又如何,还不是祸世妖星,她被关在太尉府那么多年,怎么春日宴却被放了出来,还跑到皇家面前,是以为大家都忘了当年的事儿了吗。”
“我们锦州城可没人忘记灵脉仙人为她起的卦,她出生那年南方瘟疫北方又旱灾,死了多少人。”
“可不是嘛,灵脉仙人法力如此高深,再修炼个几年就要飞升仙道了,谁知道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为她算完卦象之后,当即吐了几滩血,药石无医,没活几天就驾鹤西去了,悲哉悲哉!”
“要不是太尉大人只手遮天......”
“嘘嘘嘘!你不要命了!!”
封菱听得越来越糊涂,连手上的红枣也不觉的甜了。
难不成原书封菱身世也不一般,亏她还一直以为白月光不过是一个在太尉府混吃等死的娇滴滴的闺门小姐。
原来她出生时还有那么一出,天生异象,南疫北荒。
可是关她一个病秧子什么事儿,她只不过恰巧出生了而已嘛!同一时间出生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个!
什么世道!
封菱在花轿里独自诽腹了一下午,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花轿外人声已然湮没,暮色低垂,弯弯的月牙挂起了一轮。
坐在喜轿中的封菱也开始想要昏昏欲睡,可刚打算去梦周公之时,稳稳抬着的轿子忽然落了地儿。
一直走在前头的侍卫头子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兵马将花轿的送亲队伍围了起来。
“封小姐是名门千金,身边总是需要几个侍候的人,你们这几个婢女以及仪仗轿夫等人在进了落叶坞后便是小姐的人,要任小姐差遣......”
还没等侍卫头子说完,被围住的人便扑通跪倒了一大片,眼泪纵横者、低声啜泣者、呜咽大哭者皆混在了一起,好一个怨声怨道的场面。
稍微有胆大的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疯了似的便往外跑,不过刚刚跑过一个侍卫的马下,便被那侍卫凌厉的刀锋划过脖子,一剑封喉,当即毙命。
杀鸡儆猴,原本还哭哭唧唧的一群人顿时噤了声,只敢让大颗大颗的眼泪硬生生地往地上砸。
“这是......什么情况。”
坐在喜轿中的封菱后知后觉,这是到了落叶坞了?
封菱刚刚掀起轿帘的一角,便被侍卫头子出声制止。
“封小姐,属下已经奉旨将小姐等人平安带到落叶坞,等一会儿落叶坞内自会有人迎接,还请封小姐难耐心等待。”
夜晚鹧鸪声声响,哀怨哭泣涕涕连。
被囚在落叶坞的人,都不是人,是这世间一切恶魅鬼祟、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