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沛起身,看到皇帝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一壶酒,一个酒杯。
在这个时间点,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太监恰好正在守着,不论怎么想这都不像是巧合,时沛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赐座。”皇帝发话了。
时沛无法推脱,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到他对面,太监立刻拿来一个空酒杯摆在她面前,又拿了酒壶替她斟了杯酒。
时沛不会喝酒,然而却不得不喝。她端起酒杯勉强喝了一口,入口辛辣,苦涩不说,还有一股子怪味,实在是难以下咽。她还得硬着头皮夸赞:“醇厚连绵,实在是……好酒。”
她辣得微微眯眼,还偷偷小口喘着气。
皇帝凤目微挑,哈哈大笑道:“你的表情可比你的嘴要诚实多了。”他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好似丝毫没有被那味道所影响,还在温和地笑着,“这酒是朕十年前亲手埋下的,自然比不上专人酿造,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
自己知道难喝还要问她?故意的吧!
时沛干笑,心想这皇帝什么时候才能放她走。
“当年,朕才十五岁,还只是个太子。”皇帝将酒杯搁到石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悠悠地道:“朕给你讲个故事吧?”
时沛表示洗耳恭听。
皇帝开口道:“有一个贵族人家的孩子,幼时失恃,被送给府里常年吃斋念佛最仁慈的夫人抚养。谁知那夫人却是个变态,竟毒打折磨了他一年多,甚至试图猥亵他。”
他轻笑着,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笑话,“这么可悲弱小、人人都可践踏的小孩,就和路边的残枝烂叶没什么两样,合该烂在泥里腐烂发臭,永不见天日。”
皇帝的语气让时沛听得有些心惊,她隐隐觉得皇帝说的这个小孩,就是童年时的谢迢。没想到谢迢小时候有过这么悲惨的经历,怪不得要恐女了。
皇帝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原本温和可亲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凭着他弱小可欺的模样,竟然抢走了他兄长最爱的玩物!”
他的音量有些失控,“那可爱的小玩物,只和他亲近,不光如此,还冒险向长辈告发了那位夫人犯下的丑事,帮助他脱离了苦海!”
这样的皇帝,和平时那个温厚威严的人看起来截然不同,时沛开始害怕起来。
皇帝喘了口气,盯着时沛慢慢道:“玩物自此便渐渐疏远了兄长,兄长真是恨透了这个孩子,决意要将他看重的一切全部毁掉……”
时沛瑟瑟发抖。
皇帝讲完了故事,静了片刻,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温和的模样。见时沛直盯着他,便笑着道:“朕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弟妹怎么这样看着朕?”
时沛强笑着,“没、没有,是皇上讲的故事太有趣了,臣妾不由得听入了迷。”
“嗯,”皇帝没再说什么,而是道:“喝酒。”
然而时沛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一口一口地勉强喝完一杯之后,皇帝又给她斟满,劝她继续喝。
时沛脑袋开始发晕,她的心悬了起来,怀疑这酒杯里被加了什么致人昏迷的药物。
她飞速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形,知道她不喝醉皇帝是不会罢休了,只好假意把酒杯送到嘴边,然后装作没握住的样子,一声脆响,那酒杯便碎在了她脚边。
“皇上!”时沛立刻拜倒在皇帝脚边,“臣妾一时手滑,还请皇上不要责罚!”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皇帝看着地上的碎片,半晌没有说话。
时沛背后沁出冷汗。
皇帝敛目看着她,缓缓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拍了拍手,漠然道:“既然弟妹不愿意喝,朕便让人帮帮你罢。”
太监应声走上前来,制住时沛,强制性地将那杯酒灌进了她嘴里。
时沛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猛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痛让她得到了短暂的清醒。她蹭地站起来,“皇上,臣妾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皇帝挥挥手让太监退下,竹林间只剩他和时沛两人。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摸上她的脸颊,淡淡道:“朕,不允。”
时沛知道自己一旦晕倒后果不堪设想。
在皇帝伸手想要搂住她之时,时沛竭尽全力往他胯|下踢了一脚。
皇帝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裆退后一步。
时沛拔腿就跑。
皇帝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怒从心起,提腿就追。
时沛跌跌撞撞穿过竹林,觉得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仿佛漂浮在云里。
皇帝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她。
不行……必须要跑快点、再快点……时沛这样想着,最后却瘫倒在了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皇帝因为疼痛而面色扭曲,冷笑一声,一步一步逼近她,像一条准备进食的大花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