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他奋力甩开时沛的怀抱,可时沛就跟滑溜溜的泥鳅一样,上下反复挪动,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怒然低吼:“丁眉音!你给本王放手!”怎么会有这般不规矩的女子!
时沛害怕得心里一突,双手一松就要放开他,抬眼看到他红透的耳朵,怔愣一瞬,突然决定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她将脸贴在他腰上蹭了蹭,“王爷,我好累,走不动路了,你抱着我走好不好……”
谢迢从来没见过这样寡廉鲜耻的女人,从前哪个女人不是怕他怕得要命,谁敢这么缠他?可是她柔软的脸就贴在他腰上,身子挨着他的腿,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发过怒之后,对象不害怕,反而变本加厉缠上来,该怎么办?谢迢不知道。
这题超纲了。
他只能冷冰冰地重复道:“……放手!”
时沛与谢迢对视片刻,突然福至心灵——这王爷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无赖。
无赖什么的很简单,不要脸不就完事儿了。
她就着靠在谢迢身上的姿势,呜呜地哭了出来,挤不出眼泪来,她就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确保谢迢看不见她的脸,“我的命好苦哇,扎了两天马步,腿都快要断了,却还得不到王爷的怜悯,连一点小小的忙也不愿意帮。这腿不要也罢,没了腿我就不用蹲马步了,每天躺在床上混吃等死还要快活些!”
她光打雷不下雨,声音听起来倒是十分凄惨。
谢迢沉默了半晌,终于被缠得没有办法。他冷着脸弯下身去,将手指缩进广袖里,确保自己的皮肤不会碰到她,才将人抱了起来,力道却是轻的。
时沛连忙假装抹了抹眼泪,把眼睛抹得通红,“谢谢王爷,王爷真好。”
谢迢脚步一顿,语气听起来像要杀人,“给我闭嘴。”
时沛立时噤声。
只见谢迢双臂平展,面如菜色地托着她,尽量不使她触碰到自己的身体,飞速迈开了步伐,向床边奔去。
这情形,仿佛怀里搂着的是一团发酵了一个月的原味垃圾,还是围满了苍蝇的那种。
谢迢迅速把她丢在了木脚踏上,并拿出帕子疯狂擦拭双手。
时沛看着他夸张的举动,不由得对昀王爷的性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毕竟原主的美貌是无可质疑的,村里一枝花可不是浪得虚名。
隔天,谢迢启程回皇城,时沛也被安排进了回城的队伍里。
沥县与皇城离得不远,不过两天的路程,一行人就回到了昀王府。
管家给时沛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院落,配了好几个丫鬟小厮,怕她无聊,还专门给她买了只玄凤鹦鹉——以上据说都是谢迢的授意。
这下时沛成了整个王府荣宠最盛的女子。
有人风光,自然有人眼红。
时沛出门散步时路过一处花园,就看见几个美人在凉亭里嗑瓜子聊天,看起来都是谢迢的姬妾。她立刻蹲下身去,形容猥琐地躲在一颗灌木后头。白露不明所以,也跟着鬼鬼祟祟地躲起来。
时沛特意留意了一下,谢迢的红线并不在她们脚上。
只听一个美人道:“你们可曾见过碧澜院那位了?”
时沛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了一顿,缓缓缩了回去。
另一人说:“早上王爷回来之时我恰巧经过,匆匆瞥见一眼。”
几人连忙追问:“如何?”
“长相倒是不错,只是放到我们府上倒也算不得多好。”
一人磕着瓜子酸溜溜道:“愚钝,你们看看她那大胸肉屁股,生的多玲珑。听闻她在沥县之时夜夜承宠,白天连床都下不来,想来床上功夫了得。”
时沛感觉膝盖一痛,险些栽了出去。
有人嗤笑道:“那又如何,像她这样的必定是活不长了,从前的那几人的下场,她怎能逃得脱……”
她身旁的人立刻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空气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且久久、久久无人打破这种氛围。
有古怪!
时沛回头,和白露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读出了疑问和忧虑——
这王府里究竟发生过什么,竟让姬妾们如此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