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区有一套独特的生存法则,强者支配弱者,只有当上面的人?承受不住压力时,才会偷偷向外界寻求帮助。
太宰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人?的气?息,因为港口黑手党在横滨就是这个?地位,曾经?的羊在镭钵街也是如此。
——有着违法者的无畏,和统治者的高傲。
男人?带领他前往的地方越来越偏僻,两?旁有木头和塑料简单达成的庇护所,却无一人?居住,偶尔还可以看到缝隙和地面上没打?扫干净的黑褐色痕迹,是干透后的血液。
太宰熟悉这种环境,血腥味传入鼻腔,少年脸上的笑容面不改色,脚步甚至还变得轻快了许多,仿佛回到了横滨。
他侧头看向旁边衣着破旧的男人?,突然?问道:“大叔,你知道国木田独步吗?”
男人?下意?识搜索了自己的记忆,“那是谁?”
“那苍色旗呢?”
“不认识。”
男人?没有怀疑这两?个?人?并不存在,对小?孩子的盲目轻视,让他相信了太宰口中的话。
“这两?个?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哦!”太宰一脸遗憾的样子,语气?表情都充斥着‘你不认识真是亏了’的态度。
男人?被?少年这副信誓旦旦的态度所迷惑,陷入自我怀疑,皱着眉头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听说?过类似的人?名。
“……是吗,可能是我在贫民区,不太了解外界的事情吧。”
太宰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回答,连句客套的安慰都没有,话题跳跃性很快,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来,杰和他们的性格一样,以后也会是很有理想和名气?的大人?物吧!”
男人?没有发?现,从第一句话开始,聊天的方向已经?彻底被?太宰所掌握。
他只是隐约察觉到自己好像插不上嘴了。
为了寻找话题,男人?在旁边迟疑地点评了句:“逻辑不太合理吧。”
“很合理哦。”
太宰嘴角翘起,工藤有希子提供的易容脸质量很好,于是细微表情改变,男人?也看到了这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这三个?人?,都是偏激的殉道者。
太宰在未来的记忆中,看到“他”离开港口黑手党后尝试去做的第一件好事:引导国木田独步不走上苍色旗的老路。
彼时的“他”虽然?洗白两?年,思?维却还停留在过去,没有从黑手党的冷漠粗暴中脱离出来,手段激烈,虽然?让国木田见?识到苍色旗的后果,却导致了田口六藏和佐佐城信子双双死亡。
国木田受到的打?击很大,也幸亏他的性格坚韧顽强,又有侦探社的同事在旁边陪伴,才没有留下后遗症,很快就从失落的情绪中走了过来。
甚至在几年后,面对悲愤的中岛敦,金发?青年能用?冷静而悲伤的口吻说?出“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
但是夏油杰不同。
国木田会坚持自己的理想,夏油杰却更像是另一个?翻版的苍王,如果对理想失望,他只就会义无反顾地奔向深渊。
太宰需要把握好这个?度——让夏油杰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想法,放开一切,学会认识并正视自己的心。而不是因为“保护是正确的”,所以“我必须要坚持去做”。
这并不好办,需要有个?好人?拉住夏油杰的理智线,太宰最初的打?算是先来贫民区观察一下,然?后再慢慢地仔细挑选。
没想到惊喜从天而降,他遇到了工藤优作这个?完美的工具人?。
“到了,就是这里。”
几乎就在男人?第一个?音刚脱出口的瞬间,太宰就停下脚步,顺势抬眸观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前后时间差距之短,让人?怀疑少年是否真的在走神。
道路尽头伫立着一栋房子,并不奢华,在贫民区却算得上鹤立鸡群,但让人?奇怪的是,门窗被?木板和钉子封闭,密不透风。
看上去就仿佛在关押什么东西。
……
夏油杰拿着太宰的外套,一路顺着线索找到红色屋顶房子,室内凌乱,大部分家具早就被?其他人?瓜分了,尸体?也被?挪走,只剩下发?黑发?臭的血迹留在原地。
这里的人?早就见?惯了死亡。
相比饱受痛苦折磨的饥寒病重,诅咒还算一种虽然?凄惨却快速的死法。
同理心很强的黑发?少年抿了抿唇,哪怕明知道这是贫民区常见?的现象,却依旧忍不住生出一丝悲凉。
他徘徊了几分钟后,才走进房间。
普通人?看不见?的视野里,墙壁和地板上到处都是诅咒残秽,顺着窗口一路向外蔓延,碾碎在路人?的脚印下,根本无法追踪。
正为难的时候,夏油杰突然?接到辅助监督的电话。
他本以为是有了新的线索,却不曾想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辅助监督略带焦急和慌乱的语气?:“太宰先生失踪了!”
……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随着时间流逝,夏油杰原本存留的一丝希冀彻底消失,心脏逐渐沉到谷底。
太宰虽然?任性,但在任务上却极有分寸,哪怕自杀,也会提前发?一些让人?恼火的话,例如“好漂亮的河”或者“这个?绳子很结实吧”,隐晦地告诉别人?他失踪时在做什么。
夏油杰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向前走,很快就遇到了难题。
太宰留下的脚印极浅,早就分辨不出来了。
夏油杰只身孤影站在岔路口,右手死死地攥紧自动挂断后的手机,他已经?习惯于承担责任,第一时间将过错全都怪在自己身上,内心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分开行动了。
手机……
对了,工藤优作!
夏油杰精神一振,找到写了手机号的纸条,几秒后对面接通,顾不得礼貌和客套,他连忙说?道:“工藤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