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男子清润的声音:“无事。”
声音有些耳熟,常慧突然想起昨日在张庶妃宫里来看诊的那位年轻太医,她思绪只恍过半秒便敛去,脚下步子稍微加快了些。
照着这宫里的规矩,外男不可与妃嫔独处一室,即使是太医问诊时也得有人看着,宫里人能避免也会尽量避免,更别说是藏书阁这种遮挡物多的地方。
常慧让人在掌管借阅的太监处做了书籍记录,随后便迅速领着人走出门。
刘医士在门外立着,余光瞥见道藕荷色身影,当即收敛住视线,眼神盯着地面目不斜视,拱手道:“微臣见过和妃娘娘,请和妃娘娘安。”
“起吧。”常慧轻声说着,脚下动作却是没停。
走出藏书阁地段,外头温度已经随着时间推移升高,穿着长袍只走几步就觉得背心和臂弯处有湿汗感。
每当这时候,常慧就分外想念后世的短袖短裙,可惜就算做出来也只能睡觉时穿穿。
乌柳知晓她怕热,出声安慰道:“主子,等忍到八月份过去,这京里就算是要降温了。”
现在已经是八月底,也热不了几日,比起受热,常慧宁愿去感受寒冬,起码不会出一身黏腻腻令人难受的汗。
回到咸福宫,她在小书房指了块干净地,对乌柳说:“让他们把书放这儿就行了,我自己摆就成。”
听完乌柳吩咐,那几人井然有序地放下书,放完后又轻手轻脚地退下去。
自从锦刺让人打了西侧殿的奴才后,咸福宫上上下下就这样了。
乌柳挽起袖子就要上前:“主子,奴婢帮您吧。”
常慧淡然道:“不必,你去外间歇着吧,我自己摆记得位置好方便拿。”
见乌柳还要说什么,她搬出屡试不爽的话术:“这是命令。”
乌柳立马噤声福身退下。
小书房背阳,屋里还有冰盆倒是不怎么热。
常慧把绣墩搬到书架前,这书架是百宝阁样式,但又比百宝阁简单,底下有长方形和正方形相结合的柜子,上面则是可以摆放书,也可以摆放瓷器摆件。
她挑的佛经三种语言都有,拿出来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其次是图文皆有的书籍和医书,一些制造类的杂书被她放进了底下柜子中。
常慧把自己画画练字的都放到最底阁的柜子,以康熙的身份,就算突发奇想想瞧瞧她书房,也断然不会纡尊降贵地蹲下去翻柜子,表面上无缘无故的,也做不出让人去翻妃嫔柜子的事。
至于其它空着的地方,暂且没想好放什么,就任由它先空着了。
等整理完后,常慧出了一身的汗,她顺手拿起桌上的象牙柄绣花团扇大力地扇动,等温度降下来后才停下动作,端起先前放凉的茶一口闷。
文人墨客品茶赋诗,到她这儿上好的茶也是宛若牛嚼牡丹,简直就是空有艺术细胞,没有高雅的艺术情怀。
喝完常慧还咋咋嘴,感叹这茶叶不如冰水好喝,下次还是让乌柳把这好茶留着待客吧,她喝着实在是浪费。
“主子。”
常慧连忙把叉开坐的腿并拢,把掀开的长袍掀回去,正正神色清清嗓子道:“何事?”
乌柳道:“张庶妃那边能下床了,说是要来向您请安道谢,奴婢实在是拦不住,您看这?”
常慧也没拒绝,怕张庶妃多想觉得自己嫌弃她,想想便道:“让她酉时再来吧,现在外头正热,来来回回折腾对身体骨休养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