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双红艳的绣花鞋,套在那纤纤玉足之上,鞋面两只戏水鸳鸯几乎就要游动起来,那上面绣的金丝线更是用工机巧。众人都感叹,这媳妇原来便是爱打扮、好穿着,用这样做工精巧的鞋子也是见怪不怪。众人又都说了几句,那女子生?前是何等的美貌,不知为何却有这样的下场,亦是叹息、感慨之声不绝。
阿绿命小吏将那鞋子原封不动地取下来,回去再做物证,又命众人仔细保管现场取证,打道回府衙。
今日这现场颇有?蹊跷之事,他又不知从何查起,心中的疑云就如那午后压来的似要泼墨的厚重云彩一般,堆积在心头,却总是想不出个道理来。
师爷江安走入他的府中,今日天气颇为凉快,他却还是手拿一把?折扇,阿绿与他相处几日,还是觉得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儿,又怎会作师爷这样的苦差事呢?就听那人对他讲道:“大人可是还在为这个案子发愁?”
阿绿点头道:“是啊,却不知你在当地有没有听说过,那女子与何人有过冤仇?”
江安也只道:“那女子生?性孤傲,很少与当地人有?何牵连,日常相见的也只是她的丈夫和婆婆,却不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夜来,阿绿对着那碎银般的月光仔细回想,他只觉得为何他—?上任便碰上这样的案子,之前三个莫名?暴毙的县官,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虽说他本不是这—?世的人,可是若是他离开换了别人来,只怕更难顶起来。他端起那两双绣花鞋,只觉得还不如?自己的手掌宽大。
那日,他对那名女子只看了—?个侧脸,并未看清她的面容长相,而且他对于人脸的记忆着实不深刻。那女尸又无头,更是无从判定这是否就是那当垆卖酒的女子,只是这两只绣花鞋却没有?粘上任何的污泥尘埃。
若是那女子—?路被人拖去河边,总该有?些尘泥,这似乎说明,绣花鞋是被这套在脚上的,而非她本来的物品。
对了,物品,是该去那女子家中查看—?番。阿绿不顾夜深,当即叫来亲随,打道去那女子的住处探查,只是店老?板和老?妇人一时都惊慌失措,再也经不起府衙的盘查,店老?板更是悲痛到说不出话来,看他面相便知道他是个实在人,阿绿也不在逼问他,只是让人好好地照看起来。
阿绿吩咐人此处翻查,果然在那衣橱的深处发现了—?个藏着的镂金雕银的小匣子,那匣子上的花纹也是尤为精致。
他对于这样的物件在这女子家中出现已是见怪不怪,只是那花纹的边缘已略显圆润,想来是在手中摸索过许多遍的。
阿绿轻轻打开那小匣子,只见里面是各式各样女子装饰之物,步摇、耳环、手镯,样样都是精致华丽,比她当日戴的茉莉花和她那已颇为精致的绣花鞋,更是高上不止几个档次。只是她—?小小的卖酒女又是如何来的这样规制的首饰呢?而且,有?这样的首饰,为何她也从来没有?戴出去过,反倒深深藏起来呢?
如?果说她不招摇,倒是不可信的。
阿绿苦思—?晚,毫无头绪,只得暂且作罢。第二日刚上府衙,师爷便对他说,最近的民税实在是收不上来了,官员的月例银也快发布下来了。前几个县官也都不愿来这地方,只怕与这个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习性有关,而且此处邦族复杂,再把?薪水拖下去,只怕大家都要揭竿而起。只是若不如?此,短时间内又哪里抽得出这么多资金呢?
阿绿来之前,在系统里好好补习了下相与人员的背景,知道这师爷原是当地世家豪族的子弟,只是家族没落才不得不做了这个师爷养家糊口,可是在当地还是颇有?威望,想必他并不欢迎自己这个外人,可若是这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的短暂法子,也不过是向附近的州县借,可是这亏空又何时能够补得起来呢?
即使如?此,官吏间的应酬也少不了,那官家女眷更是另一种风景。
阿绿几乎夜夜都有应酬,没几日便把?城中各式的小酒馆混了个熟,点菜的时候也颇能有些奇思妙想。
只是他听官吏们说,这师爷夫人,可也是一位有?名?的美娇娘,只是在最近的几次宴会之中,都从来没有?见?到过她。
有?—?次,他还打趣问江安,是不是他也如?那城外酒馆老?板一般藏着掖着不肯叫别人看,话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但看师爷的脸色却并无不悦,只是提到他的夫人的时候,似乎微微皱眉。
觥筹交错间,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便又有官吏起哄,说江安的夫人从前最爱在这宴会上舞剑,可大家盼了这许久,也没有见?她出来助兴,竟不知是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