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雪莲与热烈的火焰,映照出熊熊大火中乌陀可汗痛苦却仍然大笑的脸庞,三人目眦欲裂,几?乎跪倒在地。
蒋约冲着那熊熊大火,人设崩塌地大吼了一句:“FUCK!”
因着屠城这样的大过,大军一凯旋,裴昭就撑着一日日衰败下去的身子料理了佟氏一族,又?提拔了许多在此一役中立下战功的年轻将领。
只是,才刚下了朝,他便觉腹痛难耐,等被步辇抬回宫中,已寸步难行。
他倒是有心理准备,没什么怕的,更何况宫中侍人物品一应俱全,又?有阿绿和国师坐镇,他除了要忍疼,没什么担忧的。
可两个时辰后,当阿绿掀开锦衾,刺鼻的血腥味飘出的时候,伴随着裴昭那声气弱的“快些,朕头晕。”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了。而?裴昭说完这句,径直晕了过去。
蒋约是知道的,若不是真的支持不住,裴昭绝不会说出来。
裴昭再次睁眼的时候,只觉得体内热血都涌动起来,浑身也多了些?力气,右手腕处也贴合着肌肤的温热,与腹上插着的银针的冰冷仿佛天堂与地狱之别。
他微微侧头,却看见了昏昏欲倒的蒋约。
手腕与他贴合处,炯炯鲜血正汇入他的体内。
裴昭不顾腹痛,猛然抬起了身子,吓得阿绿忙要护住那些银针,却也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动弹。
“你!滚开,谁要你的血!”裴昭拧住蒋约的手腕,将他大力推翻在地。
这一幕好生熟悉,蒋约不由想起他来到扶风的第一夜,也是这样被掀倒在地。
他自知自己是极阴极寒的血性,所以在那一日,天山雪莲和真正的“药引子”一同化为一滩血水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如今的准备。何况他在一路上没少吃至阳至热的滋补之物,连阿绿都说,他的体质有了些?变化。
所以,也许他的底子还是能救陛下一命的呢。
可是他们二人久久僵持不下,阿绿眼看裴昭身下的血越来越浓,若再拖下去……
仿佛只是静了一瞬,又?好像静了一个世纪,蒋约再次站起身时,国师已然走到陛下身后,一掌打晕了他,而?同时,丞相、蒋约、阿绿和其余宫人也都立定原地,动弹不得。
丞相眼睁睁地看着国师用同一把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慢慢贴上了陛下的掌根。
一个时辰后,一声啼哭终于响彻太元殿。
阿绿简略收拾了下,抹了把汗,望着还在发呆的蒋约,回想他说的那句“Fuck”,深呼了口气,走上去道:“蒋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蒋约显然被吓怕了,国师已被接到了丞相府,宫人也退了下去,此刻殿中空空荡荡,难道这个向来谨慎靠谱的小侍从也要做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他看了一眼床上那人,眼中颇有些?惊弓之鸟的味道。
阿绿微微笑道,“公子别担心,陛下一切安好,阿绿只是有些?私事想要请教公子。”
听得陛下安好,蒋约浑身都松了下来,既如此,阿绿便是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于他此刻而言,也无关紧要了。
果然不出阿绿所料,蒋约竟也是不知为何,穿到了此间世界。
蒋约说他是在玩手机时无意中看到《暴君》这本书,边吐槽边穿进来的,那么哥哥会不会也是什么机缘巧合穿到了哪里呢?
在这一世过了这么久,阿绿都快忘记了自己是活在书里,书中人就生活在他周围,可他觉得这并不仅仅是在书中,而?是某个仍然鲜活的世界。这些?人,包括蒋约,都将继续沿着他们的既定轨道生活下去。
他询问蒋约是否知道穿回现实世界的法子,蒋约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无奈和失望。
他已经找到了归宿,又?为何非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呢。可阿绿不同,他还有亲人,他终究要与哥哥团聚的。
宫中比过去闹腾许多,裴昭满足地捧着一碟小饼干,边吃边看奏折,他终于不用再忌口了,不过以后有了个跟他抢东西吃的人。
丞相府却是不一样的景象。
其实白玉早就知晓黑风的身份,他早就看出当年黑风的关契是假。更何况,那双与中原人完全迥异的宝蓝色眼睛,让人一看便知他也是胡人。只是他费尽心思接近裴昭,一心想要做他的师父,从而让他看在他们的师徒之情上,能够淡化些?对于异族的仇怨。
只是,他终究是失败了。
这一次,就让他用血来还。
七日一毒发,十日一大痛。开始的时候,裴昭非常害怕他会坚持不住,怕他会放弃。
可渐渐地,他倒是发现,国师自有良药。
自从黑风心中的神没有再实现他的愿望,他就不信这一套了。他从不怀疑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是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笃定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