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也追出门外,见丫头婆子们一个个忍着笑,窃窃私语的样子,怒道:“都下去,今晚不用人伺候。”
年纪长的婆子们忙赶着年纪轻的丫头们离开这园子,一边回头打量着新郎官的表情,悄声说:“咱们少爷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白天行礼的时候就差点让新娘子跌了跟头,刚才你们听听屋里那动静,两个人都快把房顶拆了,新娘子这么娇小,又是第一次,怎么受得了?”
另一个婆子答道:“是呢,看新娘子那满面通红的样,定是害臊了,不过这下老爷夫人可以放心了,明年一定能抱上大胖孙子!”
悠然洗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脸上清凉了些,眼睛也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她真怕把那张□□给搓下来。
云铮立在门口,实在觉得有些不支。他也闻到了那股香气,莫名回头看了看案上的香炉。
悠然望着水中的倒影,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顾悠然还是郭瑶若。门口玉立的身影重重叠叠在月影的斑驳中,悠然恍惚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大婚之礼。
“你……”云铮轻声道。
悠然鬼使神差地走向他——这张脸,她已经肖想了两辈子,什么云府、老夫人、家主之争,去他的吧,她只想要眼前这个人。
云铮亦然。
窗外的树摇晃得厉害,酣畅淋漓地迎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
二人都颇为疲惫,顾悠然更是口干舌燥,正想起身拿一杯水,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悠然突然清醒过来,不可置信道:“那香……有毒。”说罢再次昏睡过去。
悠然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好的梦。清都郡仍是燕暖莺鸣,云铮还是那样淡然自若,没有郭瑶若,没有云老夫人,只有师父在小丁山上远远地看着她。她一步步走到云铮怀中,一片旖旎。
梦的最后,她置身云雾,朦胧中似乎有一个小团子一蹦一蹦地向她跳过来,小团子糯糯地开口道:“阿娘——”
悠然一下子就吓醒了。头脑中似要炸裂一般,她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了,隐约是与云铮正在争执,案上焚着一种古怪的香……
她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榻前,师父一脸惆怅地站在那里,转头看了看她,不明所以地道:“醒了?”
悠然点点头,转而望向了榻上那个人。
榻上那人唇色苍白,不过是初秋季节,已然盖着厚厚的被子,纵然如此,却好像还是冷得厉害。
“云公子是有孕了……”
“算来至少三月有余……”
“这一胎甚奇,需好好将养,特别是你,绝对不能惹他生气,不然恐怕要闹出两条人命来……”
师父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回荡在她耳边,反反复复,扰乱不休。
阿绿将二人重生的前因后果也都复述了一边,云铮一直专注地看着顾悠然,直到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如果是她有孕,那么她一定以最快的时间喝下一碗落胎药,眼睛都不会眨。可现在,居然是云铮有孕了。
那么,她就没这个权力了,还要对他爷俩负责?
云铮皱了一下眉,不是因为顾悠然的表情,而是,腹中突然挣动了一下。他一下子紧绷起来,这是前世和现世都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急于分享这个好消息给悠然,腹中却空空地传出一个奶娃娃的声音:“阿爹,阿娘——”
除了阿绿,其余二人都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云铮的腹部。
云铮率先反应过来,若这孩子有灵识,那么未出生之前便可与他二人交流?
悠然则仿佛又看到了梦中的景象,那一声“阿娘”与梦中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