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彻有些尴尬,依旧赖皮赖脸地挤在她身边,云惠嫌弃地朝宛然那边挪了挪。
好戏开场,先是梨云班的头牌花旦唱了段行云流水,台下一片叫好,都道她技艺更精进了。
宛然小声对云惠说道:“切,还不及‘九灵芝’的十分之一呢。”
然后便是庆余班的武戏,太后看着热闹,皇上看太后高兴也高兴,笑道:“赏!”
太后问宛然:“怎么庆余班的‘筱玉棠’没来呀?”
“太后,人家是腕儿,当然得压轴了,马上就到‘九灵芝’了。”宛然伸长了脖子。
太后道:“哦,听说这次跟‘九灵芝’搭戏的是个新人,还是个坤生?这倒是少见。”
台前热闹,台后的悠然却冷眼瞧着坐在云老爷身边的卞横波,上辈子的一面之缘,这辈子再见面,想不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和身份。
卞横波容颜安然,体态高尊,想必在云府的日子过得很舒坦,她还记得自己吗?
悠然重新系了系那根红绳子,整整衣冠,准备上台去。
宛然脖子抻得都快断了,才盼来九灵芝。
只见他莲步轻移,悠然跟在他身后,两人一个亮相,台下便是碰头彩。
“哟,好俊秀的小生!”
“嗯嗯,这唱腔够味。”
台后的师父和师兄们听着台下的阵阵掌声,也深感欣慰。
张大壮道:“师父,悠然这算一鸣惊人了吧。”
师父只微微笑笑,并不答话,另一人说道:“咱们戏班又有能拿活的了,师父,您老就跟师娘享清福吧,有我们养着您二老就行啦。”
只见‘九灵芝’在台上蛇腰轻扭,真是天生尤物。
宛然都看呆了,只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生怕错过‘九灵芝’在台上任何一个神情变化。
可有一个人却坐卧不安了,悠然那一搭手腕,故意露出了那根红绳,卞横波几乎是脱口而出:“悠然?!”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那红绳上系的鱼骨分明是她留给自己亲生女儿的,里面还有一颗红豆,取“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之意,只是不知那人是否能理解。那个人只知道恨自己,却又不见自己,他说一定要杀了自己,可那天晚上两人面对面,杀了她明明易如反掌,他却什么都没做。
难道自己的女儿竟沦落为戏子?不会的,她现在应该跟那个人很好地生活着,那么台上这人是谁,她为何会有那根红绳?
卞横波意识到自己失态,想要尽力压制情绪,不想让云老爷看出端倪,可她的变化早已落在云惠眼里。
云惠望着台上两个人,悠然也偷偷观察着台下的变化。她方才分明注意到卞横波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一定是怕见当年私生女,这么说,自己真是她的女儿了?
曹嘉唱完,正在后台卸妆,宛公主偷偷溜了进来。
“九老板,这是给你的。”宛公主双手捧上一块玉佩,低着头说道。她十六岁了,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
曹嘉慌忙站起:“公主,这可不敢当,皇上已经赏赐过了,这太贵重了。”
“九老板今天还有什么事吗,可否到我宫中,我让乐师把你唱的戏都谱出来了,你教教我好不好?”
“公主,今日怕是不行,我下午约了其他人了。”
宛然有些失落,可依旧大方回道:“哦,没关系,那你下次演戏,我还去捧场。”
“多谢公主。”
宛然跟云惠出了后台,云惠道:“他不过是个戏子,还在台上演女人,你干嘛对他那么好?”
这话正巧飘进迎面走来的悠然耳中,悠然看也不看她,回道:“戏子也是靠自己本事吃饭的,不像云小姐坐吃山空。”
云惠瞪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姓云?”
悠然也回瞪她:“我不但知道你姓云,我还知道你有个哥哥叫云铮,肩膀上有道伤,你们兄妹俩争夺宣云庄,因此你对出现在他身边帮助的人都充满敌意。”
云惠大叫:“哪里跑来的疯女人,敢跟我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