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现在必须要尽快产下胎儿,不然,您的女儿可能……”
一语未尽,“常佩”已经扑到他的身前,“求求你,我求求你,一定要保我女儿平安。”
阿绿点了点头,对常佩道:“你先帮忙把他裤子褪下来。”
常佩依言开始动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齐典。
齐典从不知,眼前这个人,若是真死了心,是有多无情。
齐典的肚子上也是一层汗,他又不耐地来回挣扎,常佩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的腰带解下来。
阿绿回到车上拿出一套工具,赫然便是大牛发明的那一套。他夹一块滲了碘酒的棉团,在齐典臂上按住。
齐典初时还能忍忍,催产药注入后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简直躺不住,抱腹辗转。
常佩终归有些不忍心,却也无计可施。
齐典只觉得两胯之间撑了块铁坨子,一寸一缕地要将他的骨头都碾碎。
“哒,哒,哒……”
留声机的音乐恢复正放,齐典能感觉到,现在腹中,已经是两股势力在斗争。属于他女儿的那一股灵识渐渐强劲,与“费卢”缠斗不休。
只是,这可苦了他。沙发软软地陷进去,他几乎借不上力。躺着只觉得气闷,坐着又腰痛,他只想直接滚到地上,恨不得将肚子里那一团东西直接压出来。
可随着“哒哒哒”的声音,没有带耳塞的齐典也渐渐失了气力。
腹中两个“人”在打架,可偏偏就是忘了向下走。
无论齐典怎么挺腹用力,都不见半点进展。偏偏为了使女儿魂灵完整,他还不能剖腹。
突然,齐典低喝一声,直觉腹中坠势骤增,梗直了脖子不敢动弹。
常佩从未见他这样无助,转身偷偷抹了把泪。
齐典却是因为流汗,眼睛都刺激得发疼,他抬手抹了一把,才发现原来常佩也在悄悄地抹眼睛。
齐典无望地看过去,目光不似以往深邃,却已经冰凉得让人心颤。
血水染湿了半个沙发,常佩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的血可以流。
那留声机的声音就像是时钟,宣判着齐典的生命已然如沙漏般开始倒计时。
腹中的鼓噪不曾停歇半刻,耳侧还有阿绿让他用力的声音,而齐典却仍能感受到身体里升腾上来的一串串气泡,那是“费卢”得意狂笑的声音。
“啊,我不行,不行——”他近乎失去理智,开始不顾形象地嘶吼,继而又脱力陷入沙发中,狼狈不堪。
阿绿专心致志地盯着进程,已经快要看见小女孩的头发。而他自己,却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臂了。
齐典猛然咬牙挺身,随着血水喷薄,儿啼终于响起。
只见那一团血肉越长越大,越长越大,慢慢竟能直立起身,走到妹妹的身边,与其合二为一。
那小女孩眨了眨眼,望着阿绿,轻声开口:“阿爸。”
常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而就在此时,齐典也终因力竭,而与“费卢”同归于尽。
“费卢”的身体也轰然倒了下去。
常佩的魂魄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留声机的音乐戛然而止。
他们都各归其位了,阿绿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远远地望着他们,阿绿叹道:不过是三个可怜人罢了。
摊开掌心,一枚小小的芯片安静地躺着。
这便是那留声机音乐的芯片,阿绿小心将它收好,与瓜子一同放在锦囊中。
他舒了口气,换了个心情,叫出了绿色的小框框。
“小统统,我们下一个世界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