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回?想之前脑海里出现的画面。
黑暗里,脑袋里莫名就蹦出来了,像是电影片段,或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明明也不是自己记忆里的事,却很有画面感。
她当时其实没有完全走出来,而是在细想。
她看不清里头人的长相,只能回味一闪而过?的场景,雨夜、药瓶、男人红着眼的颤抖。
陈墨整个人站在窗边,又是穿着一身浅色外套,瞧着较平常寡淡不少,和画面里的那个人简直极端对比。
陡然感受两种极端的两个男人,确实不太习惯。
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楚怜移开目光,说:“想到了一些事,没什么。”
他道:“也行。”
楚怜走到他旁边,问:“有什么事要做的么,我帮你。”
“没有,做饭么,要你帮什么忙,还要你手沾了水。”陈墨姿态颇为闲散:“我来就成。”
楚怜本来也只是问问,她不会做饭,更别说折菜叶子什么的,帮不上什么忙,顶多在旁边瞧瞧。
如陈墨说的,大小姐确实挺不食人间烟火的。
陈墨把烟叼嘴里,紧接着利落地把菜给洗好放案板上切片,过?程里还空出一只手捻下烟头抖了抖,紧接着扔到了垃圾桶。
今天没什么准备,冰箱就两个包菜和土豆,也就只能搞两个再小不过?的菜,马上起火热油入锅,锅里滋啦滋啦地响,屋子里更有了生活气息。
楚怜没事做,就在旁边看着,瞧着陈墨娴熟的操作。
没想到生活上他还挺全能,修车会,做饭也会,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这让楚怜对他这个人更好奇了起来。
于是视线往他身上打量,落到他掌着锅柄的手上。
她看到了他的手指,有一截很触目惊心的伤疤。
按理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安于现状的人,甚至是这些形容词的极端,可他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又完全不一样,楚怜的视线继续往旁挪,注意到窗台上摆着的盆栽。
生机勃勃,让这一角在冬日显得春意盎然。
他还是个很会过?日子、很细节的男人。
楚怜继续在心中对这个男人进行着一个悄然的考量,这是她要相处两年的男人,要知己知彼,还要从很多方面着手。
她问:“听说你以前有过?重度抑郁?”
“怎么。”
“有用过药么?”
他说:“没有,不知道什么抑不抑郁的,反正医生那样给的检查结果我也没管。”
“你没管?”
他鼻音淡嗯了声:“是啊。”
楚怜是搞这一行的,接触过?许多病人。
她深知抑郁到一定?程度会有怎样的后果,她见过?许多的不一样的病人,有的患者私下会性格大变,会狂躁,会自残,会觉得度日痛苦甚至产生自尽想法。
资料上,描写陈墨的过?去明显比这些还要严重的,她亲眼看到了那些墙壁上刻的字,可见当?时绝望到怎样的程度。
现在却由陈墨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见楚怜在思考,陈墨又笑:“怎么,心疼我?”
楚怜说:“我是心理医生,每个生病的病人我当?然有心疼的义务。”
“是么。”
“更何况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病,可能是身体上,也可能是心理上,就看是善是恶,是好是坏,也没什么。”
“那你有吗。”
“你猜。”
陈墨下意识抬起了眼,认真地看了过?去。
楚怜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怎么,想知道我的?”
他嗯了声。
承认得还算快。
楚怜手撑到台子上,身姿懒散地勾着唇对上他视线。
“可是我不轻易和人谈自己,告诉了就得是交心的人。”
“难道到现在我还不算这其中一者么。”
“那也行,我这人确实有点病,和许多人都不一样,就怕说出来你不会信。”
“洗耳恭听。”
楚怜笑笑,眼眸垂下,似是回忆起什么:“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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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缺失,也称情感淡漠症。
具体表现在于对周遭环境感觉不适应,对一切事物反应过?于快速或迟钝,可能也会自我封闭,断绝与外界一切。
楚怜还算好的,最开?始只是不愿开口说话,在和裴厌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基本不会敞开?心扉,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更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对这座城、周围的环境感到好奇,会目不转睛地看着高?楼大厦,也会对小朋友手上牵着的气球表示在意。
她不喜欢冬日的雪,手脚容易冰凉,走在路上也都是牵着裴厌的衣角。
可是裴厌也是个冰凉的人,做不到帮她暖手。
裴厌就想了个办法,要让她好起来,和周遭融入,紧接着安排形形色色的人让她去打交道,试着突破自己,惊奇的是楚怜的学习能力很好,她在反应能力上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