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原本想的是要是有什么不对准备走了,就上车走人,反正柯繁在底下接应着,很方便。
没想刚刚柯繁不在底下,差点出了岔子。
楚怜没想会再上去,可能会碰着越承那些人,也可能会再碰着什么以前的死对头。
跟着裴厌久了,得罪的人也就越多,越出入这种高?档场合碰到熟人几率就大。
陈墨所在的是个VIP包间,服务是最到位的,一晚价格也是最不菲的。
过去的时候,里?头唱得鬼哭狼嚎,她记了起来,原来那会来洗手间时听到的车祸般歌声果然是他朋友。
他推开门,回头看她:“一会儿进去也不用客气,都是我熟的朋友几个,有我一个弟弟,你?呢,放随便点就成。”
陈墨进去,里?头拿着话筒正唱得劲大的人停了下来。
对方一张娃娃脸,看着没二十岁的样子,对楚怜来说就一高?中生似的:“哥你终于回了,我这单机玩得快没劲死了,靠,你?朋友他们一个个不讲义气的带着美女就走了,骗我说是什么学习做作业去,麻蛋打个电话过去就一个女人在那边叫,我气死了!”
陈墨问:“那你怎么也不带个美女跟着他们一块儿呢。”
“说啥,我还?是个孩子呢。”
刚说着就看见跟在他后头的楚怜。
一身黑裙大衣,御姐又冷艳,那张脸漂亮得一下叫人看呆了。
他吸了口气。
没见过他哥带女人回来,上次见到一个身影好像跟她挺像,再说上次陈墨说是未来嫂子,他们一早就怀疑陈墨准备结婚了。
靠,那这不就是他媳妇儿了吗?
陈墨的媳妇儿那就是他的谁,他喊陈墨哥,那不得喊对方一声小嫂嫂才行?
经过一阵头脑风暴,对方看楚怜看呆了。
于是楚怜一进去,就见着一长相乖得不行的男生唯唯诺诺地到面前来,复杂地看她几眼。
楚怜微皱眉。
对方一个九十度极严肃正经的鞠躬:“嫂子好!”
“噗——”陈墨笑喷了。
找的个小弟挺不错,上道,有眼色,很懂行。
这句嫂子他很满意。
“谁是你嫂子?”楚怜问。
“你?啊。”
看对方长得不错,她难得的耐心好:“不要以为自己年纪小就能乱喊人,我做你?姨都可以。”
对方有点委屈:“你?不是我哥他媳妇儿,那是……”
他带女人过来前可没提前跟他演习一遍啊。
难道是新认识的妞儿?平常也没见他泡妞啊。
楚怜:“朋友。”
陈墨今天瘾是过足了,说:“小卫别乱叫人,小心惹姐姐生气。”
他又向楚怜介绍:“卫松,一小孩儿。”
叫小卫的连忙收了声坐回去。
把玩得乱七八糟的茶几桌面整理好,道:“姐姐您别生气,我这口无遮拦惯了,就当是开个玩笑吧,最?近学习任务挺重,我哥难得带我出来玩,今天就玩嗨了,您随便坐。”
楚怜并不介意,她到沙发上坐下,问:“你?是他弟弟?”
“嗯嗯。”
“亲弟?”
他摇头:“不是,就是认的。”
楚怜看陈墨视线多了些耐人寻味,像是在说:你?可真会认。
近看了对方顶多不超十八,高?三?生,正是冲刺学习的时候,陈墨不教人好的就算了,还?把人带出来这种场所玩,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可别误会,我平时对他很严的,模拟题不来回刷十遍是别想出门的,这不是难得破个例么。”
“破例,就带人来这样的地方。”
沙发角落那还隔着一件蓝色校服呢,摆明了是放学了从学校出来的。
“小卫。”
对方连忙紧跟着哎了声,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应得特别快。
她道:“你?现在如果是高中生,就不要跟着你?哥到处乱玩,特别是到这样的地方玩。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习,知道吗。人这一生唯一的出路就是高考,你?要好好考试,认真对待,以后才能有光明的未来,这些也不是不能玩,现在就别了。”
“姐姐,我知道,我成绩也不错,在学校是中上游呢,今天是真的难得破例出来的,还?是我求我哥的,你?别怪我哥。”
“我没有怪他,我是在跟你?说。”
“那我都知道。”小孩儿拍拍自己胸口:“高?考,心里?记着呢。”
楚怜笑了,由衷的笑。
最?起码,这么些天以来陈墨还没见过她面上有这样的笑过。
陈墨在旁边默默喝酒,一边看着她。
卫松是偏远小镇出身,家里爸妈很早以前过世了,就跟唯一的奶奶相依为命。
前几年奶奶也不幸离世,就剩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陈墨就把他接到这边来上学,平常偶尔也照顾着,就当个弟弟。
小卫很懂事,长得乖性格也乖,在班里也是团宝的那种,成绩又好。
老师说了,发挥稳定的话考去一本大学不是难事,陈墨这人看着没正形,这方面对他却很严苛,一直都盯着他的成绩,也不让他玩别的,今天确实?是难得破例才带他出来的。
可能是楚怜天生就喜欢学霸,也可能是他身上那种阳光劲很吸人。
楚怜对人第一印象不错。
到了夜晚,卫松要赶作业了,就蹲茶几边上奋笔疾书。
楚怜走了出去,说:“我要回去了。”
陈墨问:“回哪儿去。”
她把大衣披上,道:“跟你?有关系么。”
陈墨嗤笑。
是,是没关系。
他就是嘴贱喜欢问。
“先别走了呗,成年人的夜生活又没有门禁,我请你喝一杯酒吧。”
顶楼风景好,登高望远,仿佛能将整座城市都踩在脚下。
眺望城市,吹着冷风。
整个人的心都会静下来。
这座城的夜是纯澈的黑,远处是各种地标性建筑在熠熠生辉。
出来后才感觉到人味儿,楚怜呼了口气,白色的烟瞬间顺着烟飘散。
“怎么认识他的?”她是指那个小卫:“你?不会拐卖小孩儿吧。”
“怎么可能。”
陈墨眺望着远处,晚风吹乱他额前蓬松的黑发,迷了他眼。
看着难得的成熟。
“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他说。
“是吗。”
“大概也有个十来年吧。从他还?是小孩儿时就看着他长大了,后来离开了那里,有个几年没联系,直到现在把他接了过来。”
楚怜哦了声。
“这小孩挺聪明的。”
“是啊。”陈墨道:“他哥都歪成这样了,他总不能也跟着这么歪吧,我说了,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要么就自己努力一步步爬上去,想出头只能这样,没人帮你。他很听我话,所以一直很努力。”
“挺好的。”
楚怜知道,陈墨这番话是出自真心的。
这是今天他嘴里她唯一信的一句话。
静了会儿,楚怜感觉陈墨在看她,侧目对上他视线:“看我干嘛?”
他说:“看你?好看。”
“别贫。”
“哎,说真的。”陈墨忽而直了点身子,背靠到栏杆上,一身子懒骨,问问题的姿态又漫不经心:“你?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什么。”
“算了。”
陈墨没回答,看着顶楼上边的装饰架。
仿佛知道刚刚那一句问得不好。
他又改口:“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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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怜回去的时候很晚。
卸了个妆准备睡觉,家门忽然被人敲响,开门一看,是警局的人。
楚怜收到了传唤。
之后的事来得都很突然,几乎不给人一点喘息机会。
并不是普通的审问,而是审讯,是她作为嫌疑人。
她很清楚这个流程。
有审讯的时候她就在强光之下回答问题,没有审讯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四四方方的黑房间里独自沉默,时间长达几小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总之很突然地就来了。
她开始想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什么差错,可不管是越承还是陈墨,她想不到一丝会让她被带来这儿的理由。
她本来就一整天没有休息,深夜被带来这儿,到现在经过几个小时的审讯,身体严重疲惫,完全不在状态,就连嘴皮子都是泛白的。
那是种很折磨人的感觉,你?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你?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对方要撬开你?的嘴攻破你的心理防线,就要一步步来,最?后从你?嘴里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