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裴墨珩听着这话,一时百感交集。若不是皇兄这几年待他真心,他都要以为是不是早想着将他从皇室族谱上抹去了。
“王爷?”离舒恍若未听见殿内的交谈,笑着欠身:“定远侯夫人带着姜郡主乔郡主她们进宫来给太后请安。”
“皇兄来了多久了?”裴墨珩温文尔雅的说。
离舒:“皇上一下朝便过来了。王爷稍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既然有后宫的人在,本王就不进去了。”裴墨珩摆摆手。方才太后和皇兄对姜梓娇的满意,他听得很清楚。
此刻若是进去,必定会被抓着询问亲事。
如此……未免也太快了!
但裴墨珩前脚刚出宫门,后脚就被皇上身边的人拦住,说是皇上要见他。
“王爷,皇上听闻您刚才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眼下太后那边人多,皇上便请您先去见他。”
“皇兄从太后处回来了?”裴墨珩转身往回走。
“姜统领有事跟皇上禀报,皇上便回来了。”
殿内木梁很高,空间很大。
因为,除了他,便只有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皇上没等裴墨珩行礼,摆摆手,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墨珩啊,你是怎么被娇娇那小丫头打晕的?朕觉着她和定远侯夫人还是没说清楚,不妨你来告诉朕吧。”
裴墨珩:“……”皇上看热闹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他眉眼微敛,微微一笑:“皇兄,臣弟暂无成亲的打算。”
“这是理由吗?”皇上摇头,“娇娇都说了,她现在年纪还小,不着急,也等得起你。”
裴墨珩觉着头疼,定远侯府的这位小郡主,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寻常人被明里暗里拒绝了几次,必定会知难而退。
偏偏,姜梓娇选择了迎难而上。
皇上摸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敲着龙案。看着坐在下头的裴墨珩,皇上是越看越满意。他年纪虽小,但先帝在时也曾被人推为太子人选。
若无过人之才,一个外家平平无奇的皇子,怎可能越过前头这么多兄弟成为太子的人选之一?
但这三年,裴墨珩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过上了梅妻鹤子的日子。
皇上双眼一眯,心里顿时不高兴了!凭什么他就得在宫里累死累活,每天睡不了几个时辰,天没亮就得起来?而珩王就可以悠闲自在?
皇上觉得这不公平。
身为皇家人,同是先帝的儿子,绝对要有难同当。
思及此,皇上幽幽的叹了口气,故作苦恼的说道:“墨珩啊,太后很是疼爱娇娇,这些年也多亏了娇娇和盼姿她们几个进宫陪太后。娇娇前几日已经及笄,太后若是以孝道压下来,朕也没有法子。”
裴墨珩眉眼微闪,“那皇兄以为如何?”
皇上说:“朕瞧着娇娇和你很是相配,你不妨?”
“若真如此,定远侯和太后一辈,您就挨了定远侯一辈了。”
不料,皇上摆摆手,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些都是小事。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你二十几了,太子的孩子都能去打马球了。如果再不抓紧,你等着你这小侄孙比你还早成亲?”
裴墨珩:“……”要不是亲耳听见要将他逐出皇家的话,他还真要被说服了。
“不过,你暂时若真不想谈论亲事,朕就替你想想办法。”
裴墨珩拱手:“谢过皇兄。”
皇上的动作很快,不仅答应了裴墨珩的请求,将他被打晕这件事的流言压下,并且命令梓娇在侯府思过三日不得出府。
但有个要求,便是裴墨珩得将盛京的守卫捏在手里,要护住整个盛京的安全。
盛京周边的这支大军,先帝弥留之际本就是留给裴墨珩的。皇上登基后,他找了个理由还回去。
如今,皇上也用了个理由甩了回来。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皇上意味深长的对着林公公说:“梅花宴快到了吧?今年赏梅宴的安危,交由墨珩去吧。”
林福宝低头应是,心中却觉得皇上损的很。刚答应帮着王爷解决郡主纠缠之事,转头就把王爷整整齐齐的送了过去。
***
珩王府后院,假山上的冰棱在太阳照射下,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着冰水。
亭子中放着一张软榻,有一男子双手枕在脑后,阖着双目,闭目养神。膝盖上搭着一根鱼竿,鱼线落入河水中。
裴墨珩呼吸很轻,察觉到身侧有几人靠近,陡然睁开双眼。
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几人,凉凉的问道:“身上的伤,都好了?”
护卫头领浑身一颤,抱拳跪下:“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