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门在身后关上,周子青嘴角的笑意渐渐滑落,恨不恨周明松?只要这个人以后不会出现。她完全可以当做这个人死了。
周子鸣的书桌很大,两个人用,完全绰绰有余。
周子鸣一看到周子青进来,抿着嘴角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光是有话不敢说这一点,绝对不是她大伯会喜欢的。
周子青装作没看道,自然的打开课本,准备开始写作业。
周子鸣握着笔写两个字抬头看看她,继续写,再停下看看。周而复始,就这磨磨唧唧的性子,周子青都有些受不了了。头一抬,眯着眼睛问,“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周子鸣讪讪地抿着嘴,手中大拇指滚动着圆珠笔,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最后极小声问道:“你...你什么都没说对吧?”
周子青划拉着椅子坐到周子鸣旁边,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上,就像亲密至极的兄弟一样。“当然没说,大伯要是知道这事,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
亲耳听到周子青的话,周子鸣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稳的落了地。整个人极为夸张的呼出一口气。心事一放下,精神气就变得轻松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子青,“谢谢,还有在教室帮我的.....谢谢!”
“不用谢我,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如果你在班级里被欺负,我什么都不说也不做,哪天大伯大伯母知道,那我在这个家就真没容身之处了。”一个冷漠冷血的人,是会让人害怕的。
周子青说的心里话。
“不...不会的,我被欺负也不是你的错啊,他们人本就很多....”周子鸣急急辩解道。
周子青笑笑,“不,你不懂,因为大伯大伯母是你爸妈,他们就一定会。所以,你要不想我因为你被撵出去睡大街,以后有什么事,不想对大伯说,就偷偷告诉我。比如班上有人欺负你,就可以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
周子鸣似懂非懂,不过看着扒着他肩膀,一通瞎拍的周子青,还是忍不住点点头,心里暖洋洋的,有些感动。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告诉我,我也会帮你。”周子鸣也学着周子青样子,把手放在她肩膀,哥俩好的胡乱拍拍,边拍边笑。
周子青眯着眼心里想,我要是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回头你再告诉大伯母,我图什么呀我。
“写作业,写作业,努力进实验班,是咱俩现阶段目标。终极目标是初中毕业,我第一名毕业,你第二名毕业,以上。”周子青拉着椅子回到原位。
“我...我没想进实验班啊。”周子鸣想说的是,光是维持住现在的成绩,他已经很努力了。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了,我今天校门口这么一闹,以后上学可能都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更甚至可能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是我堂哥啊,学校里也就你了。”周子青微笑着,开始低头写作业。
周子鸣皱着眉头,却把话放在心上了。
就像周子青自己说的那样,初中部一年级四班,周子青,火了!
有多火,初中部早上开会,点名说了这个学生要特别关注。大会开完,开小会,周子青的名字初中部十二班的班主任,铭记于心。同时庆幸,这么个厉害的学生没在自己班里。
郑国芳整个早会,脸火.辣辣的。点名提到的学生是她班的。年级组长还问她对这个学生了解吗?当时一口郁气压在嗓子眼差没噎死。
第一天刚转学过来。学籍档案她都没来及翻呢。
小会开完,郑国芳被单独留下说话。等从会议室里出来,整个人板着一张脸,阴沉沉去了教室。
早自习的时候,钱昊带着黄坚几个人给周子鸣道歉了。当着全体同学的面,说,自己不该欺负人,甚至还主动把之前周子鸣钱包的钱凑了。
班上同学看到钱,都以为是钱昊讹诈周子鸣的。
甚至就连周子青也是这么认为的,压根不知道还有之前丢钱包的事。
周子鸣收下钱,手足无措的转身往后看周子青,一双眼睛仿佛再问,后续要怎么办啊?
胡振整个脸白如纸,钱昊黄坚把他给卖了。
胡振心慌手颤,支支吾吾的对周子鸣说,“对不起,我...我会把钱还给你的,对不起。”
周子鸣冷声嗯了一声,态度冷谈。
“做错事道歉,欠债还钱,改怎么办,怎么办,好好念书吧。”周子青给结了尾,事情到此为止,再闹下去,怕是学校都要找她谈话了。
不等学校来找,郑国芳先找她谈话了。
“不管你之前在哪个学校上的学,或者身后有什么大人物撑腰。你现在是个学生,就要按照学校的学生守则执行。学生就要好好学习做作业,马上校内月考,学生还是要拿成绩说话的。如果我在班级里听到什么你欺负同学,我绝对不会包容你,四班也不会再要你。我相信我都不愿意接手的学生,相信其他班级的班主任,更不愿意要你。
你要清楚你一言一行带来的后果。能转学到外国语附中,想必家里也是花了心思的。你要对得起家里人,就更该好好读书,拿出好的成绩回报他们。”郑国芳从头到尾阴沉着脸,冷言冷语。
周子青只能点头保证,以后不会再有昨天那样的事情,也在努力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不给老师添麻烦。
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难改变。恐怕在班主任眼里,她怕是那容易挑起纷争的祸害头子。
胡振见周子鸣不搭理自己,心虚的厉害,偷偷摸摸写个小纸条,碰碰周子鸣的胳膊。周子鸣也不看纸条上写的什么,又给推了回去。看着胡振一脸焦急的样子,表情冷谈的说,“我知道你故意说我钱包丢了,实际上和钱昊他们分了钱,你只要把分的钱还给我就好。”
胡振拧巴着眉头,一脸犯难的左右看看,深怕前后位同学听到,用着极小声的声音说,“缓几天给你行么,我现在手上没这么多钱。”
周子鸣给出一个期限,“一星期,如果一星期你不还我,我会告诉老师,额...还有我妹妹周子青。我让她帮我要。”
“我...我一星期内,一定还你,求你别和老师说,还有...周子青说。”胡振心慌意乱,那笔钱都让他和钱昊一起玩游戏了,他身上根本没有钱了。
“只要你一星期内还给我,我不会说。”周子鸣拿起书本开始背诵课本,最近越发努力用功。不努力不行,和周子青一起做作业,她都要比他提前完成。
一开始以为她胡乱写,看了之后发现不是。
心里隐约有种急迫感,周子青说去实验班不是开玩笑的。
郑国芳和周子青谈过之后,心里那口郁闷之气并没有消散。即使周子青认错态度端正,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郑国芳注视着周子青的眼睛时,漆黑色眼珠,一眼望不到底。那静静地,淡淡地,从容不迫的神态,看不出她有一丝点的害怕担忧。
郑国芳今天说的话,态度严肃,语气冷硬,换作任何一个女孩子,可能都会吓得掉眼泪,哭着走出去办公室。
周子青呢,保证再保证,会好好学习,嘴角一直挂着笑,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后悔的情绪来。
心口堵着的气没撒出去,噎着憋着,容易上火。
郑国芳想了想,给孙蓉蓉打了电话。
孙蓉蓉接到郑老师电话,还吓了一跳。
“郑老师,是不是鸣鸣在学校出什么事了?”下意识先想到自己儿子。
“不是周子鸣,是周子青的问题,她这边登记的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都这里的,我才打电话说一声。”
一听不是周子鸣的事,孙蓉蓉反而没刚才那么紧张了,问,“她才去上学能,能有什么问题啊。”
“她上学第一天,就就把班上一个男生给打了.....”
孙蓉蓉撂下电话的时候,气的不轻。她说什么来着,就不该把周子青弄去外国语附中,更不应该和鸣鸣一个班。
“真是能耐啊,第一天上课,就把班上同学给打了,真是气死我了。人家打不过你,不会背后欺负鸣鸣么?”越想越急,越急越气。一想到学校里,鸣鸣会因为周子青的关系,同学都不和他好了,那要怎么办啊?
坐立不安,揉着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想打电话给周名博说一声,可周名博走前交代,他今天要出差很忙,没事别给他打电话。
孙蓉蓉咬着嘴唇,不能和周名博打电话商量,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上次找周子青说话,反而被她给奚落威胁一顿。
想了想,还有一个人能帮她出谋划策,她小姨家的表姐。两个人一起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
周名博公司事忙,孙蓉蓉也不能什么事都找他,有些烦心事,家庭琐事都爱找表姐说一说。
孙蓉蓉是独生女,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和小姨亲姐妹本就关系亲密,两家常常往来,。母亲去世之后,两家也没断了关系。
孙蓉蓉给表姐方怡打电话,对方那里闹哄哄的,还有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哭声。孙蓉蓉吵得头疼,把电话拿远了些,“方怡,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啊?”
“蓉蓉啊,你等会,老三拉了一裤子,我正揍她呢,等会,我把她扔我婆婆带去。”对方暂停一下,又重新接起电话。“行了,把老三一抱出去,瞬间清净了。你什么事啊。”
“我遇到点事,周名博他不是有个二弟么,十几年和家里断了关系。结果他和农村那边媳妇离婚好几年,两人有个女孩,和鸣鸣一般大。自己来到云海市。龙山区老事业小区那边根本养不起,周名博这人又一贯讲究面子,就把这孩子接到家里养。”孙蓉蓉皱着眉,细细索索的说了一遍。
“你别说,我之前还看到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写的周先生,就没往妹夫身上想。那现在怎么了,你家又不缺钱,她一个没爹没妈的,还不是你说什么她听什么。”方怡觉得这能有什么事,整个家都是你的,还能被个孩子难为住。
“不是这么回事,这个孩子和一半孩子不太一样。她在老家一把火把家里房子烧的精光,还拿菜刀砍过人。就是来云海市,没大人跟着,就她一个人从东山过来的。你说这是一般孩子么?还有些事,我给你说,你别往外说,我家周名博不想人知道的,这孩子没来我家之前,在外面流浪过一阵子,性子野得很。”
电话那头方怡吓了一跳,“听你这么一说怪吓人的,这孩子...你没带去做个什么检查,前个电视上还说有什么暴力倾向的人,就是咱们常说的精神病,还分攻击性和温厚型的。这老家房子一把火说烧就烧,脑子是不是不正常啊。就我家你外甥女李丽云,现在连个鱼都不敢杀,你让她拿刀砍人?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孙蓉蓉原本没想这么多,被方怡这一提点,越想越怕,还忍不住解释两句,“周子青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啊。”
“神经病杀人打人之前都正常的,拿刀的时候才不正常。你们两口子也是心大,也不带去做个检查,家里还有鸣鸣呢,你不为自己想想,替鸣鸣想想啊。这要是万一,我说万一啊,鸣鸣和她玩的好,要是当时脑子不清楚呢。千万别让两个孩子靠的太近了。”
孙蓉蓉这会吓得心怦怦乱跳,周子鸣和周子青最近天天一起看书做作业,肉眼可见的两人关系亲近起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人接家里来了。我也不能给送走,今天学校老师还打来电话,上学第一天就把班上一个男生给打了,搬椅子直接上头砸。也不知道她在外面认识的都些什么人,说放学的时候校门口聚集了一群社会混混。”孙蓉蓉吓得脸色苍白,一想到刚老师打电话的语气,她就胆战心惊。
“搬椅子砸同学?蓉蓉,你真得带她去做做鉴定。这绝不是一句脾气性格不好的事,这太吓人了,我光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