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如织,白阳镇毕竟只是个小镇子,即便那道桥别出心裁,但里?头的花灯却也不?算太丰富。
梁乐吃了些镇上特有的小食,又拉着李轲一起猜了灯谜,开始兴致阑珊起来。
那些灯谜瞧着没多少?人能猜出,但李轲却一猜一个准,到了后来,梁乐两只手都没法拿下那些花灯,只好转手赠给了其他游人,接着拉住李轲不?许他再?继续猜下去。
到了最后,她手里?只剩最后一盏莲花灯,干脆打道回府,离开了灯市。
天色太晚,他们不可能走夜路上山回书院,于是早已安排好客栈准备住一夜。
但大约是元宵灯市太过热闹,客栈满得很,只剩下一间。
下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梁乐还觉得纳闷,这镇子上瞧着也没这么多人,为何会住得这般满。体验了一回灯市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些人估摸都是外地特意来白阳镇赏灯的。
梁乐偷偷摸摸扭头看了眼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压着嘴角不?让它翘起来。那根丝带已经被李轲收了起来,梁乐眼见他将丝带收入怀中,他脸上竟也无一丝躲闪,大大方方的态度让梁乐都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饿了么?”李轲见她容色难辨,猜测地问道。
“啊!”像是被窥中了内心,她吓得一惊,才听清对方在问什么,“没没没饿。刚才吃了那么多小食,现在饱得很。”说完她还看了眼自己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好在衣服穿得厚,看不?太出来。
李轲被她的反应逗笑。他平日惯是冷着一张脸,难得一笑,如春雪消融,看得梁乐心也仿要化了。
他伸手接过梁乐手中的花灯,这灯壁由剪纸制成,可灯身却是竹木搭造,拿久了容易手酸:“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梁乐反驳,“就是今天太高兴了,以后我们也要一起来看花灯。”
她想了想,继续道:“明年你跟我回家,我带你看吴郡的灯。我们那儿与这儿不太像,没有面具丝带这些物什,就是一条街都是花灯,但我们那儿灯可多了,还有?兔子灯,特别可爱!
“啊对,我们有种‘无骨灯’,只用纸就能做,不?用竹子的,可厉害了,而且一点也不?重?,我第一回见的时候都舍不?得放下。”
她说起以前的事,滔滔不?绝,仿佛什么都要与李轲分享一番。梁乐将往年参加的元宵灯市一一道来,说到高兴处喜上眉梢,即便被李轲牵着只手,限制了动作,但只空着的另一只手也要比划一下。
李轲安静听着,他对梁乐的一切都好奇,愿意听她一直说下去,她的曾经,她的现在,和她的今后。
他从未去过灯市。早年是没有?这个闲工夫,后来是因为那个与他约好一起看灯的人不见了。今日是他第一回看灯,但足矣。
他已找回了相约赏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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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客栈,他们只洗漱了一下便躺下。总归明日就要回书院,到时候再?沐浴便是。
此时太晚,加上玩累了,梁乐只想直接歇息。
她看着正在地上铺着找伙计要的另一被褥的李轲:“李轲哥哥,不?如我们一起睡?”
这床铺虽然不算太大,但是躺两个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她侧身躺在床边,撑着脸问道。
少?年摇头,手下动作不?停:“不?必,我睡这就好。”
他仍记得梁乐被褥弄脏的那日,对方不愿与他同睡。当时虽然不太舒服,但如今也已想明白,她自幼娇惯,不?愿与人同睡亦是正常,不?应太过责怪。
那时的梁乐主要是担心弄脏李轲的被褥,但今日也忽地有了男女之?防的意识。
以后要是李轲知晓她是女子,她老是让李轲和她睡一张床算什么事,可别让他对自己有?什么误会。是以被李轲拒绝了,她也没再开口继续。
只是等到少年吹熄烛火,准备入睡的时候,她裹着被子,轻声说道:“李轲哥哥,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和你说个秘密。”
李轲的生辰是四月初八,她的生辰是四月初九。只差一日,刚好能在跨到第二日的时候一同庆贺。那时候,自己穿女装也没有关系了。
她想起自己特意从家中塞进包袱的那身裙装,早知道再?多选一会了,说不定还有?比那件衣裳更美的。
她胡思乱想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没得到回应。
不?会已经睡着了吧?
是今日累着他了?
她把声音放得更低,又喊了一句:“李轲哥哥?”
少?年微微沙哑的音色仿佛透过被褥传来:“好。”
梁乐没想到他就这么简单地答应一句,不?满地追问道:“你就不好奇是什么秘密吗?”
他的回答被夜幕放慢,轻轻点在梁乐心上:“阿乐的事,我都想知晓。但你不?想说的事,我永远不?会逼你。”
梁乐沉默了片刻,她甚至想现在就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但理智让她紧抿住嘴。
还是选个更好的时机吧,生辰的日子就最好:“那你到时候不?要被吓到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