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日子真是活似神仙,做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饿了渴了喊一声就有人送糕点茶水来,累了疲了还有婢女给自己按摩。
就连平日里最耽误时间的点菜,在家里?都可以随她安排,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梁乐差点要乐不思蜀。
等等。
书院怎么就是“蜀”了,明明是每日都要写?课业的地狱才对。
她为自己方才的念头愧疚了一瞬。
但还是有点儿想李轲了……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书院会不会觉得孤单,会不会感到无趣,会不会——想自己?
这么?想着,梁乐果断从床上爬起来,和爹娘交代了几句,收好包袱就麻烦车夫送她去书院。
和他想不想自己没关系,主要是担心李轲一个人在书院太久了心理容易压抑,好不容易开朗了一些?的性子又偏执了可怎么办?
……
今日的车夫驾车技术高超,到了书院门口时她还没反应过来。
自己这就回来了?
才?分开一二三四五……十二天啊,她就从仙境一般的家里回到了书院。
她拎着自己不算小的包袱,神?色恍惚,往屋舍的方向走。
门上的锁落了。
应该在屋里?的人去哪了?
好在上头没有积灰,否则她可能都要想到李轲在她离开书院之后,独自前往何处的另一段故事了。
没有带钥匙的梁乐孤单地站在门外吹着正月的风,浑浑噩噩的脑袋才?终于清醒了一些?。
李轲不会是去找夫子们了吧,毕竟她说是元宵回来,今日提前了一日到书院,他肯定也?没料到。
失算啊!
后背贴着门,她慢慢地滑下来,蹲在了自己的屋子门前,仿佛是被抛弃在寒风中一般,瑟瑟发抖。
就在她垂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假装自己是一颗小白菜,考虑着是先去龚夫子那里找人,还是先去白夫子那里找人的时候,一片阴影笼罩住了她。
连周身的风都止住,梁乐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是一张熟悉的脸。他今日头上并未戴方巾,黑色的发丝随意绑在身后,鬓边的碎发垂下,在这样天色昏沉的冬日,衬得面容更显清逸,切实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人了。
“李轲哥哥!”本以为还要许久才?会回来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她高兴得就要站起来。
但蹲久了的双腿并不听她安排,僵硬得根本站不住,带得她整个人向前扑去——正好落入少年的怀中。
这是多日未见的见面礼吗?
梁乐仿佛能听见两人胸膛处相贴的心跳声,在这安静的环境里?砰砰作响,几乎要炸开她的脑袋,引起一片眩晕。
“等了多久?”李轲扶住她,也?不动,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等待腿上的不适感过去。
梁乐倒是先不好意思,她微微推开李轲,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刚刚才?到,你就来啦!”
“刚到就腿麻了?”李轲垂下眸子,扫了眼她的腿,显然是不信的。
他本来在龚夫子那儿谈些?事情,但不知为何,意识到今日是十四之后,忽地想到了梁乐。莫名其妙的念头涌进脑中,他只好快速结束与夫子的对话,加快脚步回了屋舍。
没想到这个朝思暮想的人,竟真的出现在了门外。
——形单影只,仿佛在等他来拯救。
他自然地接过梁乐手中的包袱,将?门上的锁打开,让她进去。
太阳尚未落山,梁乐坐在软垫上,喝了口李轲给她倒好的水。
分明是冬日,但这人每回给她倒的水都是温水,实在神奇。
她好奇地盯着桌面上的茶壶看了几眼,难道这壶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每回自己回屋后倒的水都是凉的?
“包袱放在你的床边了。”李轲从里间走出来,坐到她的对面,“怎么就回来了?”
梁乐这才?挪开仍在茶壶上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人,直白道:“想你啦!”
她毫不掩饰的言语令李轲听得耳根发红,一时间接不上话来,只好拿过杯子装作在喝水的模样。
梁乐注意到他的动作,困惑道:“李轲哥哥,你这杯子里?还没来得及倒水吧?”
刚一进门,李轲只给她倒了杯水就进去帮忙放包袱了,他手里?这茶杯还是空的呀!
少年的手一时僵在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半晌才?说道:“拿错了。”
说完就将梁乐面前的那瓷杯拿过,喝了一口。
梁乐手慢,没拦住他,惊呼道:“这是我的呀!”这才?是拿错了吧?
将?杯里的水喝完,李轲才?感觉自己面上的热度消去了些?,解释道:“壶里空了,只剩这杯水了。阿乐莫不是连口水也?不愿予我分享?”
后半句话被他说得怪可怜的,梁乐耳根软,最听不得这种话。何况喝也?喝了,她再说也无用,只是掂起茶壶试了试,里?头分明还有水吧?
不过是杯水,她也懒得琢磨太多,答道:“当然不会。”
她凑到李轲身边,仰起脸,笑问道:“我提前回来,你有没有感觉惊喜呀?是不是也想我了?”
少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