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晋安你这脾气怎么还像爆竹一样,一点就燃。”卫皇后出声打着圆场,又把裴蓁拢在怀中,温声问道:“太华告诉姨母,为何不想嫁给皇太孙?”
“皇太孙又有何值得让您另眼相看之处,他文不成武不就,心胸狭窄,为人又傲慢自大,这样的人怎算良人。”裴蓁慢条斯理的说道,毫不掩饰她对皇太孙的厌恶之情。
晋安郡主冷笑一声:“便是文不成武不就他也是皇太孙。”
“自古以后便是皇太子都不知换了多少个,他一个皇太孙母亲就知能坐的安稳?那样一个蠢货,您也太高看他了。”裴蓁不由冷笑一声。
“只要你为太孙妃,他皇太孙的位置就牢不可破。”晋安郡主淡淡一笑。
“可我不愿意。”裴蓁摇了摇头:“母亲,我不愿意为别人做嫁衣,您久住京中,皇太孙的为人您应该了解,他不会因为我做太孙妃后带来的利益而心存感激,他这人,不过是吃了别人家的饭,还会嫌别人给的饭太多让他噎到了而生怨。”
裴蓁话一出口,晋安郡主沉默了良久,才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句:“我们又有何惧。”
裴蓁当然母亲她们无惧,若不然严正则当年也不会登基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只是,母亲她们想不到的是自己不曾和严正则圆房,最终不得不把王清蓉的儿子送上皇位。
“太华,坐到外祖母这来。”德宗大长公主对着裴蓁招了招手,待她坐过来后,才道:“你可知当年我为何会和亲番邦?”不等裴蓁回答,德宗大长公主便自顾自的说道:“因我是嫡出的公主,你曾外祖父说你接受了百姓和皇族的供养,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我不忿,启圣这么多适龄的公主为何偏要是我和亲,嫁给一个都可以做我祖父的男人,我满腹怨气的出嫁,谷维单于死后我以为我可以回到启圣,可你曾外祖父却才传来了密旨,让我嫁给谷维单于的幼子,直到生下流着严氏血脉的子嗣才可返国,四年间,你两位舅父先后出生,你曾外祖父终于派人来接我回启圣,人人都说我赞你外祖父美姿仪,谁又知道那不过源于你曾外祖父传来的密旨,再次回到启圣,我就知道我只不过是你曾外祖父手中的一枚棋子,可我却甘愿为这枚棋子,因为只有我在你曾外祖父面前盛宠依旧,你远在番邦的两个舅父才能平安长大,你外祖父怨恨我,可他还得跟我生下你姨母和母亲,因为只有这样你曾外祖父才会放心用卫家人,你曾外祖父死后,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为帝,我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可卫家人失了帝心,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放心的用前任帝王的心腹,那时我便想着,我若有一天不在了,你姨母和母亲便要被人踩在脚下,所以在今上登基后,我便把你姨母送入宫中为妃,我盼着她能生下皇子,这样我们所有人都有了后路,可你姨母被王皇后所害,生下的竟是一个死胎,从此她坏了身子在不曾有过身孕,你母亲多年未孕,在我们几乎等到绝望的时候,你出生了,从此以后我们有了盼望,看着在襁褓中小小的人,我便想着我得多活几年,活到你长大成人,出嫁为人妻为人母我才能放心闭上眼睛,因为我知道哪怕我走了,为了你,你姨母和母亲也有坚持下去的理由,所以太华,我不能成全你的不喜不愿,你要恨,便只恨我一人罢。”
裴蓁自幼就长在德宗大长公主的身边,她知她的难处,知她这一生不曾为自己活过,她可以说把对生母的信任与依赖之情都寄托在了德宗大长公主的身上,她又怎会对她生恨生怨。
“我的不愿并非是因为私心,外祖母,您就这般肯定皇太孙能成为人上人吗?”裴蓁静静的听着德宗大长公主说完话后,才这般说道:“三王都在虎视眈眈,皇太孙凭什么能作为这个位置,凭的不过是圣人对先太子的愧疚,可若有一天他消磨光了这份愧疚之情呢!圣人会不会忌惮年富力强的皇太孙?”都说帝心深不可测,可她知道帝王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多疑,否则历朝历代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得善终的皇太子。
德宗大长公主沉默下来,她当然有把握在太华成为太孙妃无人可以动摇皇太孙的位置,卫家和裴家都手握兵权,只要太华成为太孙妃,他们就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她远在番邦的两子则是她们最后的利刃,只要皇太孙之位不可动摇,日后太华就会是启圣的皇后,只要她生下长子,严正则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这天下就在没有人可以随意拿捏她们的人生。
“外祖母,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又何必急于一时,我们手中的筹码待价而沽岂不更好。”裴蓁握着德宗大长公主苍老的手,低声说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人都说权势有什么可争的,可咱们这样的人家,若失去了权势便连那丧家之犬都不如。”德宗大长公主轻叹一声,拍了拍裴蓁的手,好似寒星的眼睛闪过一抹厉色:“太孙妃绝不可出自权贵之家。”德宗大长公主这句话显然是在告诫卫皇后,她们总要为自己多留一条可走的路。
“我明白,我会仔细的挑选太孙妃的人选。”卫皇后大事上一向没有多少主意,习惯性的听从了德宗大长公主的意思来行事,只是,卫皇后看了看裴蓁,问道:“那母亲可要即刻返回洛邑?”
“不可。”没等德宗大长公主开口,晋安郡主已出声为其拒绝,又冷笑道:“眼下避开,不是告诉别人咱们对太孙妃的位置已无意了嘛!倒不如坐山观虎斗,且看看这京里有多少人有这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