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格拉尔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拿着莱克勒船长的佩剑和勋章,那是船长在英法战争中获得的。见到梅色苔丝,他假惺惺地招了招手。
“走吧,梅色苔丝。我也好久没见克莱勒夫人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她现在最需要人安慰,但是你知道的,男人并不擅长安慰...”
腾格拉尔的谎言让她厌烦,但她无意戳穿,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帮埃德蒙脱罪的证据。
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腾格拉尔悄悄去莱克勒夫人之前,他还见了一个人——裁缝卡德鲁斯,埃德蒙的邻居。
准确的说,是卡德鲁斯主动找上腾格拉尔,因为他要质问他关于那封举报信的事。
没错,陷害埃德蒙的举报信就是腾格拉尔写的,在场的还有卡德鲁斯。而在梅色苔丝拜托邻居们照顾老唐泰斯之后,也是卡德鲁斯躲在楼道里偷听了她和莫雷尔先生的对话。
那场对话让他有些后怕,他估摸着梅色苔丝很快就会揪出写检举信陷害埃德蒙的人是谁,而他自己,作为一个知情者,也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他心里也有因为醉酒而没能阻止阴谋的些许愧疚,因此倒不如现在就站出来,扮演正义的角色,和腾格拉尔划清界限为好。
然而腾格拉尔并不想理会他,只是叫他在瑞瑟夫酒家等着。他很清楚怎么对付卡德鲁斯这样的人,但梅色苔丝却让他感到意外。他一度以为她是一只美丽的花瓶,可他错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而且她和莫雷尔先生似乎走得很近,这对他没好处。
正因如此,他才决定先行到莱克勒夫人家里,试图让她相信埃德蒙一直想对老船长取而代之,没想到却被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赶了出来。
两人到船长家门口时,腾格拉尔故意走在了后面。
因为失去了家里的经济支柱,莱克勒夫人辞退了所有仆人。此时她正斜靠在花园里的一把椅子上,对着那些盛开的风信子——花的球茎还是她丈夫在上次出海前埋下的,沉浸在无尽的哀思之中。
因此,她完全没心思接待两位明显打扰到她的访客,只是淡淡地接过佩剑和勋章,无论梅色苔丝怎么恳求,自始至终不愿说一句话。
“梅色苔丝,我们还是走吧,莱克勒夫人正是伤心的时候”,一旁的腾格拉尔“好心”劝道。
梅色苔丝没有理会他的话,她仍想做最后的努力,“莱克勒夫人,您丈夫的事情我很难过。可如果我不把事情弄清楚的话,我的未婚夫很可能就会进监狱。所以如果您想起了什么,请一定告诉我...我不想失去他。”
或许是这句话触动了莱克勒夫人的内心,她终于转过头,看了看眼前低垂着眼脸的少女。是啊,这样痛彻心扉的感觉自己承受一遍就够了,又怎么能让别人也来遭受呢。
“那包东西...是一个将军拜托我丈夫送给贝特朗元帅的,他曾是他的长官,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了解的只有这么多,希望能帮到你。”
梅色苔丝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谢谢您,夫人...”
“对了,早些时候有个人来探望我,他说你的未婚夫会成为下一任船长”,说着莱克勒夫人觑了一眼腾格拉尔,他因这一瞥而脸色发白。“我想埃德蒙会用得上这把佩剑。”
梅色苔丝小心翼翼地接起剑。她知道这剑的来历,这是船长的遗物,对莱克勒夫人的意义不言而喻,“不,莱克勒夫人,这实在是太珍贵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莱克勒夫人对她微微点头致意,随即又把温柔的目光埋在了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花之中。
花园里的每一株风信子都独一无二,全是莱克勒船长从地中海沿岸各地搜罗来的,只因为这是他妻子最喜欢的花。
每年风信子初开的时候,莱克勒船长就会返航回到妻子身边,但这次埃及女王号归来,却唯独不见他的踪影。
可这些风信子依然迎风怒放,甚至比往年开得更灿烂。也许,船长也和埃及女王号一起回来了呢,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