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亭微眯着眼,幽黑的瞳仁透着疏离与冷漠,轻描淡写地答:“程姑娘来是为了什么目的,她也一样。”
嘉禾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了脾气,态度强硬道:“我不许她来。”
她想这么多年了,她在沈云亭身边总有些未来夫人的特权,可她错了。
“你不许?”沈云亭轻轻哂笑,“你能来,她为什么不能来?”
嘉禾脸上失了血色一片苍白:“我跟她不一样,我是你的……”
沈云亭反问:“我的什么?夫人吗?你是吗?”
嘉禾满腹委屈,眼眶蓄满了泪水,忽然发觉自己什么也不是。
她捏紧了给他缝的鞋垫,隐忍许久,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沈云亭精致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成亲?”
嘉禾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微微颤声:“你说过你想娶我为妻。”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说娶你?”他问。
“因为有一点喜欢上了我。”嘉禾想,这么多年了沈云亭对她至少是有一点喜欢的。
“我从未对你动过心。”沈云亭寒着声道,“你只让人厌烦。”
外头月色正好,像极了多年前她第一次遇到沈云亭那晚。
鞋垫从嘉禾手上滑落,她回神,低头去捡,眼前一片模糊。鞋垫上沾满了泪水,她抓起鞋垫抱在怀里像是要把自己破碎的心护起来。
……
那晚嘉禾才从沈云亭口中得知,当年他之所以说要娶她全是被逼的。
当年她喜欢沈云亭的事被传得满京皆知。
她爹爹爱女心切向沈翱要人,沈翱觉得用一个出身寒微的庶子就能换得和侯府的姻亲很划算。
起初沈云亭拒绝得很果断,即使在她爹爹用他将来的仕途胁迫他时,也未见动摇。
后来沈翱软禁了沈云亭病重的生母,向来骄傲的他不得不为此低头,那是他有生以来为数不多的屈从。
嘉禾无法想象当年沈云亭说要娶她为妻时是何种心情。那是他人生中备受屈辱之刻,却是她这辈子最欢喜的时刻。
一切被点破之后,嘉禾才惊觉这么多年来沈云亭从未说过喜欢她。才明白沈云亭为什么从来只喊她程姑娘。
在他眼里,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讨厌之人。她所有的热爱和情深都像一场笑话。
他藏在心里多年的厌恶终于在那晚得到宣泄,嘉禾抬头,恍惚间在他脸上看到了解脱。
既然他从来没想过娶她,那么厌恶她,为什么又要在那天晚上和她做夫妻间才能做的亲密之事?
他肯定知道做这种事对一个未成亲的姑娘有多残忍。
这场梦醒得太过惨烈。
她是个软弱的人,但不代表她没有尊严和底线。
“我不该喜欢你,当年求娶时你给的婚书我会退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