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声音泠然:“你有什么事找我?”
林念不知道第几次感叹寒衣阁阁主的美貌,献上一个盛满丹药的须弥戒:“我看见竹舍外面放了草药,想起公子身子不好,我这里有许多对症的丹药,还请公子收下。”
他看了一眼沈浊,补充道:“你收下了,也……也好早日放我走。”
“放下吧。”
林念在谢青崖的面瘫威压下生活了多年,极会察言观色,此时后背发寒,不用看都知道阁主的徒弟都快用眼神把他戳出筛子了,赶紧放下储存丹药的须弥戒,继续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了。
他是笑着跑的——师伯交给他的送药任务完成了,从此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小修士!
竹舍内,沈浊无言地看着鹤栖寒收起了储物戒指:“你说,我为你找的药没有用,那他送的这些药有用?”
鹤栖寒垂着眸子,略用神识扫过药的品类:“聊胜于无,还比不上你能让我睡得安稳。我收下它们有别的用。我今晚试试药,你莫要进来。”
他的药还在外面放着呢,便要试旁人送的药了,可能这药的疗效确实很好吧。
沈浊涩声道:“有用就好,我先出去了。”
鹤栖寒也往外走。
“师尊……”不是要试药吗?
鹤栖寒没看懂他在犹豫什么:“你身上的魔气已经消散了,暂时也没有复发的迹象,可以出去。”
“嗯……师尊也要出去?”
“你拿的药草还没收进来,我为他们找片合适的土地种下。”
他的心意没有被这人忽略,这位师尊还要把他的药草养起来,让它们开花结果。
沈浊高高仰起头,仍看不清鹤栖寒的面容,他便踮起脚尖去看。
鹤栖寒:“别闹,再闹摔了。”
“摔就摔了。”沈浊浑不在意。
鹤栖寒低头看了他一眼,握住小孩的手,把人牵走:“胡闹。”
·
鹤栖寒当夜用了不少药,连沈浊的那些药草也用上了不少。
实在乏了,第二日狠狠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的仿佛做了梦,又记不起经历了什么,醒来时头脑昏沉,抬眼一看,日头已偏西。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扰得他头昏,推开门,却见沈浊身上沾了血污,刚从外面回来,用力地清洗着双手。
对上鹤栖寒的双眸,沈浊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我刚回来,身上脏,师尊且先等一会。”
他身上有伤,魔气却收敛了许多,鹤栖寒大抵能猜出他出去做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庆幸自己昨夜调配了外用的药。
白玉瓶中流出晶亮的脂膏,点在沈浊的伤口上。
灵气与伤口的魔气纠缠,沈浊烫的瞬间缩回了手。
“伸手,我看看药效。”
在夕阳下,那双纤细小巧的手,已经恢复如往常的灵巧健康。
这么小的手,曾为他熬过药,还曾扶着昏迷的他上床。鹤栖寒眸光微动:还有伤么?”
“有,我可以自己上药……”沈浊接过玉瓶,面上困惑与难以置信交织,“你收下他的药,是为了做这个?”
药香是新的,师尊寝房的灯火一夜未暗……不是他的药被那人比了下去,是师尊在替他着想。沈浊实在太开心,开心到不敢让鹤栖寒再为他操心太多。
明明一开始他留下时,是想帮这人治病的,现在却好像已经完全反过来了。
“你先用着,不够了以后再做。”鹤栖寒环顾了一周,“林念呢?”
“……走了。”
“走了?”鹤栖寒轻轻拧眉,一时没能想通,谢青崖还没来,林念被封了灵力,一个人能走到哪里。
“我和他吵了一架……他好像刚认出我,说我就是阁主要的妖魔之子……然后就离开了,好像很怕我。”
鹤栖寒一针见血:“他怕你。”
想要瞒过师尊,果然是徒劳。沈浊声音含糊:“是我没收干净魔气,他以为我入魔了,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乱杀人。”
林念找了半天妖魔之子,要送给他,却并不认识沈浊,直到感觉到魔气才恍然大悟,这小辈的甩手掌柜当的实在该打。
只是他认出沈浊而逃回青云山,便会牵扯出一个大麻烦。
——嫉魔如仇的谢青崖。
沈浊犹豫着,想问一问既然不是因为他,那为什么寒衣阁还会找到这里?那两个人真的是寒衣阁的人吗?
微凉的指尖碰到沈浊的手,而后握住了。鹤栖寒牵着他回了竹舍中,取出两件素色的外衫:“我们出去躲几日。那人如今算是仇家。”
沈浊被他牵得很紧,老老实实地套上过于宽广的外衫,心里早已不在意随他去哪里,口上却道:“可你说……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剑修,不敢动我们。”
“是么,”鹤栖寒俯下身,修长的手臂环住沈浊的身子,灵巧地为他系好外衫,“忘了那句话吧,他现在是个能一剑削死我们的好剑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