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难猜。除了阁中弟子,还能有谁知道鹤栖寒不在寒衣阁呢。
这孩子看起来不甚机灵,也难怪想出那种雇人强收徒弟的馊主意。
寒衣阁阁主的名声不好,他不是始作俑者,只是个受害者,鹤栖寒没太多兴趣与他计较,放走就放走吧。青云山规矩森严,够他吃一壶的了。
林念退下后,沈浊便进来了。他在外面苦苦压抑许久,魔气却愈演愈烈……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
鹤栖寒抬了一下眸子,淡淡道:“寒衣阁的人不会再缠着你了。”
沈浊神志一片混沌,藏起翻涌着魔气的手腕,轻声问:“那两个人真是寒衣阁的人?”
鹤栖寒含混道:“算是吧。”
“是寒衣阁阁主?”
“不是。”
“你认识寒衣阁阁主?”
“不认识。”
沈浊无奈地笑了:“那师尊可能是被寒衣阁阁主骗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何出此言?”
沈浊犹豫了一会儿,没看鹤栖寒:“德不配位,必有妖异。那位阁主征服了几位大能,说是凭借相貌,但内里说不清有多少阴私。他不会是个好相与的人,我不相信他会这么放弃。”他顿了顿,又道:“但是寒衣阁已经盯上师尊了,你身边没有别人……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吧。”
还有一点他想留下的私心,他即便神志模糊,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鹤栖寒的声音清冷如冰:“嗯。”
鹤栖寒换位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会做沈浊这样的选择。
只是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在小孩亲口说出他是个花瓶时,鹤栖寒还是有些在意,开心不起来。
沈浊沉默良久,凑了上来:“师尊,我与你说一件事。”
鹤栖寒回过神来:“何事?”
“听说那位阁主是妖狐化身,要挖了我的心,做养颜丹药呢。”
鹤栖寒:“……”
说他是花瓶就算了,怎么连血脉都给改了。
伤感乍然破散了。
“我还听说他本容极其丑陋,美貌都是假象,平素身上都是狐狸的臭味。”
鹤栖寒:“……谁告诉你的。”
沈浊的声音轻的像一根羽毛,他贴近了鹤栖寒的耳朵,轻轻道:“我杀过一只大青狐,他死前告诉我的……我是魔体,能用些魔气,对修真界知道的稍多一些。”
鹤栖寒:“……”
满口胡言,还死无对证。
他决定下次出去的时候,传讯让寒衣阁把市井里勾引人的青狐都扔回山里,封印个三五个月,顺便下几个自白符,让它们再也无法信口胡诌。
“你的体质与此事莫要告诉别人。”鹤栖寒道。
沈浊:“嗯,我只告诉过师尊……”他沉默一瞬,声音里竟带了丝笑:“你不问我为什么杀那只狐狸吗?”
鹤栖寒眉宇中不掩倦色:“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不用为了我强迫自己想起。你现在没事便好了。”
小孩闻言,漆黑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好啊。”
他将手背在了身后。
魔气在肌肤下疯狂跳动。
方才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若是这位师尊对他的魔体做出抗拒的表情,他便让这人的生命停留在这一刻,而后用自己的方式,与他融为一体。
还好这人选对了,他的善意美好得让沈浊兴奋雀跃。
可那股将他扼死的冲动更强烈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
鹤栖寒撑着头,仿佛又嗅到了那股檀木的香味。
这几日他没再做噩梦,却总在睡梦之中嗅见梦魇中的气味。在清醒的时候闻到檀木香味,还是第一次。
而香味的源头是……
他看向面前安静的沈浊。
沈浊背着手,掐紧了手心,面上波澜不惊地问:“师尊?”
“师尊……”鹤栖寒轻声重复。
师尊。
他永远欠那孩子一个叫师尊的机会。
催眠的檀木香气,让鹤栖寒昏昏欲睡。霜雪龙吟好不容易不闹腾,鹤栖寒仿佛全身都浸在温水里,骨头里透出酥麻。他听见沈浊叫他,却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先是披着的外衫落了地,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
沈浊有些口干。
魔气从他身上化了形,化成一张长着利齿的暗色巨口,贴在鹤栖寒冰凉的脖颈上,轻轻咬下。
利齿下,鹤栖寒的身体轻轻颤着,却没挣扎,像是一只驯服的猎物。这取悦了猎人。
沈浊满眼带着笑,无声地张口:“师尊,你身上还是好凉啊。你的血……也会是冷的吗?”
遍布利齿的巨口张到了极致,贴着鹤栖寒脆弱的脖颈两侧,狠狠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