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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发作(2 / 2)


他最后的力气,用来收敛身上的灵气,伪装成凡人,不让沈浊发现自己撒了谎。

其实他的灵力都被霜雪龙吟吸收,实在没有多少灵气可收拾了。

只是他有意控制之下,血里的花香淡得微不可闻,沈浊终于清醒,收拾干净了床铺,费力地搂着鹤栖寒的身子,抱他上床。

沈浊抱得很吃力。

他要是能长大些就好了。即便不能长大,力量大些也好,也就不用如此狼狈。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怀中鹤栖寒的身子仿佛骤然轻了许多。沈浊轻易将他安稳地放在了床塌上,查探他的身体状况。

“太过虚弱,又走得太久太累,才突然昏迷……”好好休息便能恢复。

他如此虚弱,那自己的草药不是被拒绝了,而是根本没被注意到。

沈浊眸色一松,却无端想起,这人从前一个人时,过的都是这般时不时昏迷的苦日子吗?

他垂下头,发觉自己的手上萦绕着跳动的黑气,在皮肤下鼓动,仿佛很快就要跳出来。

魔气——

天生魔体。

妖孽。

沈浊耳边响起嗡鸣,一瞬间想将自己的手斩断,仿佛那样就不用接受过于悲惨的命运。

另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止住了他的动作。

鹤栖寒没醒,却像是天然察觉到沈浊不好的心思,凑近了,让他清醒过来不要自伤。

一只手却像一块琼玉,美得让沈浊不忍惊扰。他合上眸子,独自尝试着收敛魔气,不敢再动。

鹤栖寒不知沈浊的战战兢兢。

他在昏睡中,嗅到了浅淡的香气。

沉香混着檀香,这些原本只出现在梦魇中的气息,竟出现在沈浊身上,安抚了霜雪龙吟,让他睡得无比安稳。

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凑向香气的来源。

最终面颊贴在了沈浊身上,吐息均匀安宁。

男孩身子紧绷,犹豫良久,最终横过手臂,轻轻搂住鹤栖寒的头。

柔顺的头发搔得他手腕泛起痒意,恍惚间觉得,以前也有过这样一副画面。

只是那时,是仙君拥他入怀,温柔而坚定地告诉他,魔体又有什么可怕,自己定然会救他出去。

那时自己虚弱地躺在那人怀里,本能却在血脉之中涌动,催促着他,将面前这个温暖的人吞噬。

“没事的……”沈浊挥散脑海中的画面,目光描摹着鹤栖寒不甚安宁的睡颜,“什么病都没关系,我会找到药帮你的。”

他的目光逐渐幽暗。

魔气翻涌。

喉咙变得干涩。

如果只是轻轻咬一口……他不会发现的,对吧?

魔气鼓动着,如此诱惑他。

·

鹤栖寒的意识在海洋里沉浮,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以他对外界对警惕,本可以醒早些的。可当沈浊靠近时,那股檀木的香气就催得他昏昏欲睡。

再度醒来,是察觉到有个故人的气息靠近。

故人意味着麻烦。

也意味着……暴露身份。

别说鹤栖寒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沈浊真相,就算要让沈浊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应当由旁人点破。

鹤栖寒起身时,发觉肩头泛了块红印。似是被谁狠狠吸吮过,那孩子可能以为自己清理干净了,可鹤栖寒只消扫一眼,便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魔体发作却要咬他几口,倒也稀奇。他又不是什么神仙肉,咬了也不能长生不死。

不过仅凭这些看不出什么,还要等沈浊的魔体彻底显现,鹤栖寒才能知道他有没有救。如今更紧要的是那位不速之客。

鹤栖寒披了件轻薄的外衣,轻推开门。

门外,沈浊看着一封带着灵力的拜帖,紧锁着眉。

见他出来,沈浊抬起头来,轻声道:“师尊醒了。这里有封拜帖……没写名姓,只写了时间。”

——今日午时,前来拜访。

沈浊皱着眉头,视线有些僵硬:“是寒衣阁的人找来了吗?师尊刚醒,身子还没恢复,别再被他们打扰,我去拦住他们吧……”

鹤栖寒看了看日上中天的天空,又垂眸,看向拜帖印着的青云山漆印。

他曾经有一个任务对象,从小在青云山习剑,剑法臻至大成,被修真界众人称作剑尊。剑尊一怒,可一剑开山破海,或是斩一国于弹指之间。

剑尊名唤谢青崖。

午时云雾已开,谢青崖背着剑匣,带着那名将药负荆请罪的罪魁祸首,迈入青州外的松柏林。

剑气凝结,周遭空气冷肃,连衣襟都透着肃穆。

视线尽头的竹屋前,许久未见的鹤栖寒披着外衣,眉目冷清地与谢青崖对视。

剑尊忽而回想起,彼时他未成名,鹤栖寒未与他反目。那时的鹤师弟总是在山间利落地舞了剑法,收剑也带着脆响,而后遥远地带着笑意看他,问,师兄,你看我这剑舞的可还算秀丽?

何止秀丽,简直整个青云山的锦绣,都融在鹤栖寒轻快恣意的姿态中了。

尘封的时光被掀开了一角,谢青崖的声音宛若叹息:“师……”

鹤栖寒捏着拜帖的指尖微颤。

他霎时间移开视线,无视远处的修真界剑道第一人,声音淡淡地安慰沈浊:“不用怕,来人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剑修罢了,他没胆量伤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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