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
顾静研心中微动,八皇子乃乔贵人所出,年岁尚小不懂事,可这乔贵人,一个女子能在这后宫之中平安诞下皇子,若说她心思单纯,怕是无人会信。
表面风平浪静的永安城,内里早已波涛暗卷,乔贵人任着八皇子肆无忌惮的往东宫跑,令人深思。
连续敷了两个鸡蛋都没见好,“秋灵去拿碗冰块儿过来。”
“是。”
今日,陈玉礼刻意早些回东宫,只走到东宫角门处让小谢子进去打听。
“殿下,小记子说娘娘一上午都在乐央宫,闭门不出。”
陈玉礼重重的叹了口气,脚步一转,向反方向走去,小谢子连忙跟上。
嘉善、利州、渭西、永安,还有启元大大小小的城县,刚刚在御书房内父皇问他如何看待后宫与前朝之间的关系。
“息息相关。”
“自古不止忠孝难两全,身居高位就要有所放弃,一碗水难以端平,天平总会有倾斜,永正切记,一头的水不能溢出来,另一头也不能一滴不放。”
“儿臣谨记父皇教导。”
永正是陈玉礼的小字,自被立储之后,启元帝对他向来只有严苛,鲜少有这样柔软的时刻。
他谨记自己的身份与责任,也谨记父皇对他说的每句话,站在池塘前轻轻笑了。
天平总会有倾斜的时候,那是要有所选择,而他不会有所选择,他一早就选择好了,有、且仅有。
也不会出现天平倾斜的时候。
“殿下,乔贵人过来了。”
“回宫。”
乔白衣在池塘的另一端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眼敛下沉,身旁的丫鬟轻轻唤了声,“贵人。”
“过去坐坐。”
竹雨看向前方,哪儿有能坐的地方,不过是借物思人。
乔白衣站在陈玉礼站过的地方,眼睛向他看过的地方看,除了一潭碧水什么都没有,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了,就想看看他在看什么。
在池塘边站了不知多久,久到她手脚冰凉,才起身回自己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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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央宫,桌案上的吃食已经热过一次,眼见着又要热一遍,陈玉礼终于回来了。
“殿下。”
顾静研伸手接过他的外披,转身又将换了两次的热毛巾递过去,这般细微的动作让陈玉礼有一瞬间的微愣,而后心间开满了暖阳。
“殿下怎如此看我?”
“看喧儿今日格外的美。”
顾静研撇撇嘴,心道,那是你没看到她早上那两个肿起来的核桃眼。
“殿下先喝口热茶。”
陈玉礼接过她手中的茶杯,茶杯温暖,茶水入口温热,心中微动,起了逗她的心思。
“今日这般殷切,可是有事求孤?”
“无事。”
“既如此,那孤有事与你讲。”
一个“你”字,在顾静研的心底划过一丝波痕,代表接下来的话他与她是站在同一高度的。
“嗯?”
她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着实想让人珍藏,想将现在的她留下来。
“在这东宫之中,孤不会给喧儿难堪,喧儿可以任性耍脾气,也可以不忍旁人的难堪。”
顾静研心中了明,怕是昨日小谢子回去将事情与他汇报了。
“那可是即将入主东宫的…”
“孤说可以。”
“殿下这般,可是要宠坏我了。”
“求之不得。”
说完哈哈大笑,被宠爱的女生总是会比没有宠爱的女生自信,顾静研脸上的笑容不假,心中的微动也是真,可此时的她,不敢懂陈玉礼话中的深意。
二人这顿午餐吃的并不平静,刚吃没几口,周远站在殿外报急。
小谢子附在陈玉礼耳边轻轻讲了几句话,顾静研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迫些许,嘴里说着宽慰的话。
“周将军在此时前来想必事出有因,殿下处理要事最为要紧。”
陈玉礼看看桌上的菜,又瞧瞧她的碗里,“喧儿先吃,不必等孤。”
“好,那我叫小厨房热着些,等殿下不忙了再叫谢公公传膳。”
“辛劳了。”
顾静研起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又坐回桌前,一个人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毫无胃口。
“主子,殿下公事在身,心中是念着您的。”
“我知道,殿下心系百姓是启元的福,付出的自然就多些,这样的时候,日后长着呢。”
陈玉礼从乐央宫出来直奔青华宫,周远身后紧跟着小记子,进入青华宫,小谢子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外守着。
“说。”
小记子心中骇然,语调平稳的将听到的一一讲出。
“今晨冯家小女在香粉阁说了些难听的话,现下外面传的有些不堪。。”
“有些不堪?”
小记子一哆嗦直直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外面肯定不是一点儿不堪,可这不堪岂是他一个奴才敢言语的。
陈玉礼在心中思衬,流言蜚语足以摧毁一个女子,这事不能不管,又不能正大光明的管,只得。
小记子领命退出青华宫,陈玉礼站在门前,看着这院中的景色,院内红梅一花独秀,再无其他花卉与之争夺。
百花争相斗艳的场景,他可无福消受。
顾静研的日子与往时无甚区别,在自己的宫中练练字,看看佛经,再做些女红,外面那些事,陈玉礼不讲,不会有哪个宫人有胆子将事情传到她耳中。
未时三刻,秋灵端着请帖进来。
“主子,定西将军府的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