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将冯觅露送进东宫,又在其他地方下了很多功夫,看来太傅想要的,不止于此。
晚间,陈玉礼被启元帝叫去了御书房,留顾静研一人用餐,看着碟盘里精致的食物,突然没了胃口。
“秋梦。”
“奴婢在。”
秋灵在小厨房熬汤药,旁人做她不放心。
“通知小厨房,殿下不过来,不用做这么多菜色送过来。”
秋梦想说自家姑娘这么节省会被宫人们看不起的,又想到秋灵出去前的叮嘱,把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一句,“是。”
她又何尝不知晓这宫中最是看人脸色,可这些事若是传到外面,旁人只怕要说她恃宠而骄了。
“主子,殿下过来了。”
秋灵端着汤药进来,将汤碗放在一盘,轻声讲道。
陈玉礼挥退宫人,面色有些疲惫的进来,看到桌上的餐食,心中有些微的不同。
“陪孤再吃些。”
“叫小厨房做些新的送过来。”
顾静研将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没按动,被男人反手握在掌心中反复磋磨。
“不必,与父皇商议朝事至此,冷落了喧儿。”
“当以国事为先,在东宫,殿下乃静研之夫,出东宫,殿下乃一国太子,身处要位,怎能说冷落。”
启元看似繁华盛世,也都是在天子脚下的错觉,永安城外,还有多处看不到的人间疾苦。
“孤倒是小看了喧儿,若喧儿身为男儿,定能在朝堂做出一番大事。”
顾静研心中一顿,心里盘算他这话到底是何意。
“殿下又在取笑我,我一闺阁女子哪里懂得那些。”
陈玉礼故作深沉点了点头,将她藏起来的惶恐看在眼中,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压下心口的燥热。
“喧儿说的是,放眼整个启元,有胆识有魄力当属郡主容华。”
容华郡主。
顾静研在心中思忖,容华郡主是定西将军之女,自小在渭西长大,是这永安城内贵女羡慕又不屑的存在。
“殿下似乎对郡主很不同。”
“孤闻到酸味儿了。”
顾静研不语,新婚三日,从夫君嘴里听到别的女子名讳,任何人都会有些小心酸吧。
“有机会喧儿可要见见她,你们许是会成为朋友。”
上次见她,她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奶娃,一别多年,想来如今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吾之幸。”
虽说她被养在闺中,可家中父兄皆走仕途之路,朝中格局也略知一二,这些年皇子们内斗,定西将军府保持中立,她若与容华郡主成为好友,将来对殿下即位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若是叫陈玉礼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怕要大喊冤屈。
且不说定西将军府是保皇党,如今姜懿跟随回朝,顾静研多跟姜懿接触,日后处境也会好过许多。
朝廷内多的是见风使舵的人,所谓高门贵女,也是看家世与人为友,能抛却身份地位与人交往的,少之又少。
而姜家,家风如此。
顾静研将这件事默默地放在了心上,陈玉礼也只当她理解了他的用意。
夜间熄灯休憩,一番情深意浓之后,顾静研靠在他的肩膀上,倏的想起秋灵晚间煮的汤药还未喝,连忙爬起来,扯了里衣就要下地。
陈玉礼看到她的动作,从身后抱住她,柔声问,“怎么了?”
“汤药没喝。”
“什么汤药?”
“避子汤。”
避子汤三个字出来,陈玉礼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可这火气不能朝她发。
她不日前刚入宫,不管在他心中如何,在世人眼中她就是侧妃,在太子妃未入宫前有子,对她来讲并非是件好事。
相反,会有更多污言碎语加诸在她身上,这些也会成为她登上高位的阻力。
“放在哪儿了,我去取。”
顾静研心中一顿,“在梳妆台上。”
看着陈玉礼起身走到梳妆台那里,端着汤药碗走回来,短短几步,好似踩在了她的心理防线上。
他刚刚说的是“我”,卸下了防备与身份,此刻的他知识她的夫君。
陈玉礼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见她在发呆。
“很苦,要不要吃蜜饯?”
摇摇头,“不用。”
伸手想将碗自己端过来,被陈玉礼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你刚入宫,此时有孕不是件好事,我们再等等。”
顾静研没想到他会解释,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多想,也懒得去想,入宫前,祖母曾叫她偷偷说过此事,长子可出,只万万不可在太子妃入宫前有孕。
这其中的道理她懂。
“殿下放心,其中利害,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