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说的:“她在收自己的东西,后天要一起带过去。”
他们这里的出嫁风俗是发嫁那天,娘家的这些亲戚要把女方的东西一人一个的搬过去,搬到男方家里得红包。
大伯娘他们置办的陪嫁包括被?褥,被?面,枕头,盆子桶,镜子之类的,最后压箱底的是钱。
这两年老家结婚也有不置办这些,换成给县里的房子办家具的,总体还是要看彩礼,再办嫁妆。
褚纱纱上楼看了眼,被?褥被?子都叠好放的,专门收了个房间放这些嫁妆,被?褥软乎乎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棉花弹出来?的。
褚纱纱没见过堂妹夫:“有照片没,给我看看,别后天人来?了我还认不出来?。”
大堂妹拿了手机里存的照片给她看,挺清秀的小伙子,穿的是上班的工服,就?在他们镇上的邮局上班。
大堂妹给褚纱纱说了他们的事,就?是镇上的一个姑姑给介绍的,两个认处了一段时间觉得还可以,就?商量起了结婚的事。
说了会?话,褚纱纱看到村里有人过来?喊大堂哥他们,问他们要不要鱼,村里的鱼塘抽了水在抓鱼,现在自己去抓鱼也行,买鱼也行。
大堂妹出嫁要鱼,要肉,大伯娘他们是肯定要鱼的,先买了过来?喂两天。
褚怀他们找了篓子和桶去抓鱼,小奶包眼巴巴的拉着爸爸的衣角:“爸爸,去抓鱼。”
安毅看了看他,站在院子里动?了动?嘴:“问你?妈妈。”
小奶包蹬蹬蹬的跑到楼下?喊起来?:“妈妈,妈妈。”
褚纱纱早就?听?到了,她跟大堂妹说了声就?下?楼了,小奶包扑过来?抱着妈妈的腿:“妈妈,我们去看鱼啊。”
家里人基本上都过去了,褚纱纱看了眼安毅,他没说话,就?等着她发话,褚纱纱勾唇一笑,牵了儿子的手:“走?,我们去看抓鱼。”
小奶包最高兴了,他一手牵着爸爸妈妈,蹦蹦跳跳的。
去鱼塘的人不少,路上褚纱纱也跟村里的长辈们打了个招呼,没走?一会?就?到塘子了,鱼塘边站着不少人,腿边都放着桶,塘子里水都抽了,里边抓鱼的人多,一个个的提着桶。
褚怀他们来?得晚,之前村里人已经抓鱼都抓了好一会?了,大堂哥跟大伯要抓后天办酒席的鱼,大的小的都要,褚怀他们要抓今天晚上团年吃的。
吃团年饭必须有一道鱼,寓意年年有余。
褚怀负责抓小鱼,他的手速比不上人家村里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还跑了,看到堂姐褚纱纱他们来?了,褚怀眼一亮,朝着堂姐褚纱纱喊:“姐,你?快来?,快下?来?,这塘子里的小鱼好多啊。”
褚纱纱没结婚前,每次回老家,下?田到鱼塘里抓鱼可比他厉害。
褚纱纱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拉着安毅的手臂,对着一身泥的褚怀皱起眉,娇滴滴的说了声:“他好脏啊。”
?
褚怀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看。
塘子里的水抽了,现在就?剩下?泥,和着水搅着到处走?,一洒就?洒到身上了,肯定脏啊,但是她以前到塘子里,一身都是泥也没见她嫌弃啊。
小奶包看得可有意思了:“爸爸抓鱼,爸爸抓鱼。”
褚纱纱也仰着小脸:“老公我也想看你?抓鱼,我也想去,但是我又不敢。”
安毅面对着这一大一小两张脸,在他们的期盼目光下?,只得卷了裤腿袖子下?了塘子。
安毅这还是第一次下?到泥地里,他下?去站了一会?,等习惯了才慢慢走?到褚怀身边,弯腰从泥水里抓了个小鱼:“桶拿过来?。”
褚怀:“哦,哦。”
褚怀木然的把桶放到堂姐夫旁边。
他还沉浸在堂姐褚纱纱说的话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
她刚刚说啥?
她不敢?
褚怀目光放在鱼塘岸上,看着柔柔弱弱的堂姐身上,顿时缺乏了言语。
安毅一开始抓鱼还有些不会?,等他抓了一会?就?掌握到了技巧,手伸进?泥地里几乎没有空着出来?的。
小奶包不由得为爸爸加油喝彩:“爸爸你?好厉害啊。”
褚纱纱拿出手机,镜头正对着田里那一个人,他身材高大,但弯腰下?去的动?作一点也不慢,手腕处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健康,又带着一股蓬勃的力量,褚纱纱看了好一会?,突然喊了句:“老公。”
安毅抬头看过来?。
褚纱纱顿时按下?键,把他看过来?的瞬间给抓住了。
冷淡疏离的人身上沾着泥土,看过来?的眼里没有平时的漠然,顿时多了几分接地气。
拍完照,褚纱纱收了手机,朝他笑。
安毅看了她一会?,又转身抓鱼去了。
二伯母跟大伯母已经先提了两桶回去了,那都是后天办酒席要用到的,今天晚上吃的抓两条大鱼,安毅他们这里再提半桶的小鱼就?行了。
跟他们一样摸小鱼的多,等他们摸了半桶多,鱼塘的鱼也抓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纷纷上了岸,去称鱼,留下?来?的就?开始放水。
褚怀提着鱼,跟安毅去旁边田里洗了洗,穿了鞋子就?回家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快三点了,现在抓鱼回来?快五点了,冬天天色早早就?黑了,带着些昏暗的灰,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一路到褚家。
褚家院子里也大亮着,二伯母几个接了小鱼就?厨房里忙,他们就?回去换衣服洗澡。
安毅平时是非常注重自己仪容仪表的,现在一边的裤腿还卷着,跟村里的叔叔们没什?么区别。
他虽然没说,但去浴室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褚纱纱忍不住偷笑。
等他清清爽爽的出来?,母子两个一边依着一个,安毅心里又忍不住软成一片。
外边,褚怀忍不住喊:“堂姐,这小鱼还没清理完呢,你?快来?帮个忙。”
小鱼他们准备炸了来?当小零嘴,二伯母几个打法褚怀几个来?干这个事,小鱼清理起来?是最麻烦的。
褚纱纱在里边回他:“我又不会?,你?快点弄。”
?
她又不会?了?
他堂姐褚纱纱残废了?
“你?怎么不会?了?”褚怀跟她叫嚣,绝对不当这个被?欺负的老实人。
褚纱纱有理有据的:“我怎么会?了,外边的鱼都是处理好了的。”
褚怀:“...”
安毅也不会?,但他对几个堂弟堂妹做不到无动?于?衷,主动?走?过去问:“我能?帮点什?么?”
褚怀在堂姐夫身上打量,他穿着毛呢毛衣,下?边是一条同色的裤子,显得瘦弱,手腕微微掀起,露出一块做工考究的手表。
褚怀凭感?觉觉得很贵。
他四处看了看:“那、那就?洗、洗吧。”
“可以吗?”
面对堂姐夫,褚怀下?意识的不敢造次。
安毅点点头:“可以的。”
他没有丝毫架子,弯着腰身就?开始洗着桶里的小鱼。
晚上八点,一大家子总算吃上团年饭了。
院子里外,房间里挂着彩灯、灯笼,贴着春联、贴纸,偶尔外边的礼花声传来?,透过玻璃窗看得眼花缭乱,热闹气息十足。
最中间摆着一道鱼,旁边是依次拱托出来?的各种大菜,平时不沾酒的,在吃团年饭的这一天都会?喝上一杯。
“新年快乐。”
吃团年饭没有时间,这一夜十分漫长,从吃团年饭,到放烟花,吃茶聊天,最后是挨着的发红包,等看完了联欢晚会?,才各自回房休息。
大伯二伯他们还能?熬,褚纱纱他们走?还泡着茶在聊天。
小奶包早就?窝在爸爸怀里睡着了,粉着小脸,把他放到床上都没反应,褚纱纱打着哈欠,也脱了衣服上床。
被?窝里还有点冷,褚纱纱忍不住拍了拍旁边床:“老公你?快来?。”
等安毅上了床,她一下?滚了过去,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临睡了,还没忘记跟他说上一句:“新年好。”
安毅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新年好。”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这一天是最好玩的一天,都不用做事,就?是纯玩,但他们不一样,大堂妹明天出嫁,到下?午他们就?要忙起来?了。
远亲都是头一天就?到家的,房间被?褥铺床要够,碗筷要够,饭菜要备齐,记账本,回礼怎么摆,他们几个手上都有事。
到下?午就?开始杀鸡杀鸭了,褚怀搬着箱子出来?:“堂姐,三婶说晚上炖鸡炖鸭,叫你?去圈里抓几只出来?。”
抓鸡抓鸭?
褚纱纱把他的箱子接过来?:“我不去,你?去,我给你?搬。”
褚怀不干:“我不去,你?去,你?忘了我怕鸡。”
他小时候被?鸡啄过。
再说了,堂姐褚纱纱,夏天摸鱼,抓鸡杀鸭的,她哪样不会??
他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都说褚纱纱虽然生在县城,但是一点也没有城里小姑娘的娇气,她就?天生适合在农村,她连鹅都不怕。
在褚怀心里,堂姐褚纱纱什?么都会?。
能?干,能?人。
“我是姐姐,搬箱子应该我来?,你?去抓鸡。”
褚纱纱把姐姐的身份都搬出来?了。
最后事情安毅出来?了,他去抓鸡抓鸭,小奶包跟在爸爸后边撵鸡撵鸭的,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褚怀看堂姐夫把事情给揽下?来?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晚上,来?吃喜酒的亲朋好友都到了,一共开了七八张桌子,这都是离得远的,离得近的要明天才来?。
褚怀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堂姐夫安毅拉到一边。
天然的正义和相通的性别让他站在了堂姐夫这一头,他苦口婆心:“姐夫,你?别太惯着我姐了,她该做的事你?别老替她做,你?这样,会?把她惯坏的。”
他也是为了堂姐褚纱纱着想。
她这样娇气,这样作,还有搞虚荣那件事,要是让姐夫知道了,要怎么看她?
怎么看她这个人?
为了堂姐的幸福,褚怀也是操碎了心。
他先给姐夫打个底,等以后他知道了也能?减少些抵触。
安毅刚开始还客气:“没有的事,你?姐挺好的。”
安毅不太喜欢别人用不好的语气提及小妻子,说关于?她不好的话。
褚怀跺脚,把话敞开了说:“姐夫,我说的是我姐。”
“抓鱼她其?实会?抓,抓鸡抓鸭她也会?抓,还有理小鱼她也会?的。”
安毅眉宇间染上了点不耐,他沉沉把他的话打断:“我难道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