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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走(1 / 2)


十二月初六,下了零星的雪花粒,旋即就放了晴,可在?天京这个还算暖和的城市,也是?难得?一见的景儿。

亦是?杜聿霖定?下见面的日子。

地点说的是?玲珑茶庄。半道上又来递了消息,说茶庄那发现了杜聿航的人,几经周转,到了临近午时还未有人来通报。

杜聿霖的车就停在?月华街路边。

“少帅,那张将军莫不是?耍着人玩儿?”许副官问。

杜聿霖‘伤势初愈’,在?后?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千年王八,谨慎惯了。”

话?音将落,车窗玻璃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杜少帅,将军请您移步莲园。”那人来说,还示意了一旁备好的汽车,这是?还要换车。

莲园可临近近郊了,在?城北角。

杜聿霖不置可否,上了那辆没?牌照的汽车。

而后?那人开了他原来坐的车,车子一发动,后?面立时跟上去?两辆。

“妈的,我都开成蛇形走位了,竟然还没?甩掉。”许副官气的骂娘。

杜聿霖扫了他一眼,许副官一抿嘴,老实下来。

前面开车的憋了笑,“大兄弟不知道咱们天京城的路,四通八达,一般的苍蝇甩不脱也正常。”

许副官闻言多?看了那说话?的一眼,啐了口‘没?错’。

车子一路往莲园的方向开。

开车的人极为熟悉天京城的路,七拐八拐,车速极快。

许副官几次回?头往后?看,那大少的人真的再没?有跟上。

他心?里?头焦虑,却没?敢表现在?脸上。

到了莲园,杜聿霖点了许副官,还有一个年轻的兵,跟着他一道。

“少帅,这么进去?怕是?不妥!”许副官略显深沉地道。

那带路的说了,“你这小老弟怎么说话?的,难不成咱们将军还会对少帅不利?”

杜聿霖的眼光也厉了几分,“既是?合作,就理当给予这应有的信任。”

许副官道了声“是?!”

那带路的领着三人进去?。

外面都是?农户,沿街摆点自家农产的东西,有卖橘子的,也有卖八角茴香的,赶个午间的集市。

而莲园近郊区,占地广阔,基本没?有遮掩和利于埋伏的地方。

只消占了楼上几个角儿,就能俯视得?一清二楚。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传营号,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

那声音洪亮,唱的正是?《三国演义》的七十回?。下头没?一个观众,可那戏台子上几人,也是?唱的热热闹闹。

杜聿霖经过,面容含笑,似乎是?这曲应和了心?意。

一楼敞亮,茶座都看齐了。

一看就能看到张将军听着曲摇头晃脑,很?是?陶醉。

张将军招了招手?,“二少的脸色可不大好!”

杜聿霖晦气地说:“别提了,失血过多?,差点没?了命。我原先还当他是?兄弟,可过了这一遭,什么兄弟情谊啊,都没?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张将军打着哈哈,“兄弟还是?兄弟,不过,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你别以为老哥不知道,你那哥哥虽然不地道,你可也没?地道到哪里?去?……比如那位沈小姐……哈哈哈哈……”

杜聿霖像是?与他心?照不宣似的,干笑了两声。

张将军舒展的眉眼,无不是?在?表示着他内心?的愉悦。

这种愉悦是?,人为鱼肉,他为刀俎的愉悦,也是?胜券在?握的愉悦。

台子上的锣鼓声,还在?叮咯咙咚呛。

看台上的激烈程度也不遑多?让。为的是?李肃拿回?的图纸,杜聿霖没?亮全的底牌。

“二少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是?真心?想同二少合作,这样的东西泷城拿着可没?有好处。”

“我也是?诚意来合作的,将军帮我弄死了杜聿航,那东西我自是?双手?奉上。”

“天京是?个讲法的地方,动不动要人死,这不大合适。”

杜聿霖笑了,“我来这么些日子,死的人还不过多?么?”

被这么一反问,张将军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杜聿霖追了一句,“这天京城里?,只怕是?没?有张将军办不成的事,否则,我又怎么会不找旁人,专程找了您呢。”

这话?是?恭维。

只是?话?音刚落下,一记划破了长空的木仓声,响的极其?突兀。

紧接着,就有人从?楼角那摔落下来。

“刺客,有刺客——”喊声震天,立时就传遍了莲园角落。

杜聿霖“嗖”的从?位置上站起。

张将军也作是?惊慌,“怎么回?事?!”

林秘书?神色紧张地伙同几个保镖,全部护在?张将军身前,“今日行踪万分保密,不可能走漏风声!”

张将军此时怒目向杜聿霖,惊疑不定?。

“定?是?大少!”许副官护着杜聿霖气急败坏。

杜聿霖的脸色亦是?差极,正正好,就看到了从?外头闯入的人。

为首的不是?杜聿航那厮,还能有谁。

“果真是?祸害遗千年,那样都没?能要了你的命,真可惜。”杜聿航来势汹汹,且神色不善。儒雅长袍也换了利落军装,与杜聿霖那一身痞气相比,还真更像杜督军几分。

杜聿霖拔了木仓,同样也对准了杜聿航:“要知道有这一天,我应该先送你一程,好让你跟你那短命娘在?底下好好团聚。”

张将军反而成了在?旁边观战的。

既是?杜聿航,那便是?和杜聿霖的私仇。不是?冲他来的,张将军眉宇之间松散了两分,若细看,还隐着一些窃喜。

戏台上的戏子早在?木仓响起的那刻就作鸟兽散。

张将军看着兄弟对峙的画面,拍了拍林秘书?的肩膀,示意让出了一步说话?,“今日这局面,怕是?我在?这儿不方便了,二位要是?有什么不妨好好坐下来谈谈,说不准,也就解开了。”

“我可没?有个一心?想除掉我的兄弟,可别侮辱了兄弟这俩字。”杜聿霖嗤讽道。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杜聿航冷冷地回?应。“张将军,你先是?约我,又和杜聿霖谈,一门亲说两户,这不大妥罢!”

“大少此言差矣,误会,都是?误会。”眼看着火烧到了自己?这,张将军自是?不能再充当局外人了。

底下,是?杜聿航的人和杜聿霖的人干到了一块,拼得?是?你死活我活。

张将军扔下一句“改日再谈”,便在?手?下护送下离开。

这一路上,木仓声不绝与耳,隐约还能听到对骂和哀嚎的声音。

直到出了园子,跟着一道的林秘书?“啧”了一声,“就是?可惜了将军的莲园。”

张将军露出冷冽的笑道:“不可惜,不过就是?一处园子而已。”

年轻人到底是?冲动。

杜聿航会赶来,是?他手?下的人放的消息。

而莲园里?也埋下了足够分量的□□。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让那俩兄弟活着离开天京。兄弟俩互相残杀的戏码,可比戏台子上的《定?军山》好看多?了。

不仅如此,两人死在?了天京,杜督军势必要为两个儿子报仇,找上孙委员长。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大戏。

张充和志得?意满,且一切如他所料,甚是?愉悦坐进了外头的车子里?。

车子开出了十步外,张将军看了看表,“我这表是?不是?不动了,怎么园子里?还没?动静?”

“手?表坏了?”接话?的并非是?副驾驶座上的林秘书?,而是?前头的司机,那人说着就从?前面递过来了一支手?表,“要不用我的看看?”

这表有些眼熟,好像是?他的,又赠给了谁!恰是?看到手?臂的片刻间,张将军脸色倏然大变,转身要去?开车门。

就是?这片刻间,一颗血糊糊的脑袋从?林秘书?脖子上滚了下来,原来不知何?时被用细线勒断了脖子,连着层皮挂在?脖子上。

“啊——”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刺激,使得?张将军一时手?抖,车门还没?有打开,先惊叫出了声音,“来人,快来人!”

司机抬起头,露出李伯宏的脸,和李肃俨然是?一模一样。

“李、李……”

“第六个。”李伯宏笑,笑意却渗人,“人终于齐了。”

伴随着话?音,砰的木仓响,一颗子弹贯穿了张充和的脑门正中,鲜血飞溅。

与此同时,杜聿霖和杜聿航同时走出了莲园。

杜聿霖比着拿木仓的手?势,对准了张充和像是?开了一木仓,张充和软软倒在?了车玻璃上,贴着玻璃门,正对着杜聿霖的方向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李伯宏打开车门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害死李肃的六个人,如今全员都下地狱了。那表情似如释重负,接着便像是?哭,嘴唇嚅动,念的大抵是?李肃的名,眼眶发红,却是?一言未发走到了杜聿霖身边。

“多?谢二少成全。”

杜聿航一双眼睛挪到了杜聿霖的身上。

杜聿霖拿手?遮了遮直射的日头,看向了莲园,嘴角莞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张充和疑心?重,又谨慎狡猾,还笃信风水命理,不单是?房子的风水,连出行也是?。我做的,不过是?让他选了我想要的地方。”

算命的收了他的钱,今日的路线只有一条。

而李伯宏另个擅长的就是?易容。

时间往前推一个小时。

杜聿霖和张将军在?听戏的时候。

‘张充和’就跟‘林秘书?’气冲冲地离开了莲园。

那假冒的两人,带着张充和的人去?了市政府的办公厅。

那些人不能进去?,只能等在?门外。

估计他们很?快就能等到张充和死去?的消息。

而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刚刚从?莲园离开的才?是?张充和本人和林秘书?,他们所见到的自己?人实则已经换成杜聿霖的人,时间仓促,并不会一下被发现破绽。

时间极短,却,配合默契。

杜聿航从?来都不敢小看他这个弟弟,从?前是?,现在?是?。

他似喃喃自语,“泷城的危机解除了,那现在?,就是?你我……”

杜聿霖冷淡地打断道:“你还欠瑗儿一条命!真要了结,那就明刀明木仓的来。”

杜聿航吸了口气,“现在??”

“要不然呢?”杜聿霖耸了耸肩,“我那胳膊的伤瑗儿可心?疼好久,若不是?我拦着,怕是?一早找你算账了。”

杜聿航一听,眼眸顿时黯了下去?。“从?小,只要是?我想的,我有的,都守不住。你说,明明她是?跟了我,为何?会成了你的!”

他没?点明的人,杜聿霖当然知道是?沈南瑗,顿时抿住了嘴角。

小的时候,哥俩凑一块打架抢玩具,有过。谁家孩子不是?这样过来的,杜聿航也没?少骑他脖子上揍。

如果不是?杜聿航认定?他跟他妈容不下他,怎会这十几年装傻充愣,隐忍负重,后?续的爆发才?会这样猛烈。

可沈南瑗,不是?年幼时争抢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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