涔涔这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咋咋呼呼的,年纪也小,厉枔本来没有对她抱什么希望,但可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涔涔办事还是靠谱的,不一会还真就把收废品的找来了。
看着收废品的老伯手?脚麻利地收拾完了地上?那堆辣眼睛的破布条子后,笑呵呵地走了,厉枔也心情大好,直接让涔涔把卖废品的钱拿去买杯奶茶喝。
于是,小丫头也欢天喜地的,跟着老伯前后脚离开了房间。
涔涔走后,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厉枔觉得?现在还能听到涔涔笑声?的回音。
他一时有些感?慨。
涔涔看着挺没心没肺的,一点小事就能高兴得?蹦蹦跳跳,乐得?前仰后合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家庭给?她留下的阴影。
可能是年轻的缘故吧。
厉枔想着。
可颜伊其实也很年轻,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别人的眼神也总是怯生生的,好像深怕犯错似的。
厉枔不知道在颜伊身上?发生过什么,或许是比涔涔的家庭更?严重的事情?
他很遗憾,自己甚至没有认真地问过颜伊的年纪。
现在所有人的都开开心心地走了,那堆辣眼睛的东西被收废品的老伯收进破旧的编织袋时,厉枔自己也觉得?很爽,但爽过了,人都走光了,剩下的问题还是得?他自己去面对——
明天就是那个“庆典之夜”了,他的确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原主也许会有很多高端大气的高定西装,但厉枔之前用不上?;他平时的风格大多以休闲舒适为?主,也不太想动原主的东西。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些衣服放在哪——
可能是太久没用,被颜伊收起来了,也可能根本没有带到现在这间酒店来。
他独自走向自己屋里那个平时不太打开的大立柜前,看到门缝里好像露出点纸条的边角。
当?初刚搬来这间酒店时,他自己的行李就不多,衣服来来去去那么几件;他想着懒得?收拾,就一直放在行李箱里,并没有使用过面前的这个衣柜。
他好奇地打开柜子,看见一个挺大的黑色防尘衣罩,上?面贴着张便利贴,大概是关门的时候没太注意,便利贴差点被碰掉了,正好在门缝边露出点角。
-枔哥,衣服我拿回来了,你试试吧,总有机会穿得?上?的。发/票和电话号码都在裤子口袋里,如果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老板说你可以随时去找他。
厉枔看着纸条上?的留言,不用想也知道是颜伊写的——
这屋里不会有别人来,再加上?颜伊之前也给?他留过便条,对方的字,他是眼熟的。
只是之前看到颜伊留下的字条时,他刚睡醒,匆匆撇过一眼就扔掉了,也没太注意,现在细看下才发现——
颜伊这字……
跟之前的小胖子还挺像,都是秀秀气气的。
当?初第一次看到小胖子的字时,他就惊讶过,对方看着人高马大的,一笔字倒是写得?格外秀气。
现在他看着柜子里的纸条……
大概写字好看的人都差不多,不像他,写字跟鬼画符似的,当?初练个签名都练了好久。
他叹了口气,随手?把便利贴收进裤兜,把柜子里挂着的东西取了出来,摘下了外面套着的防尘衣罩。
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似的,里面挂着一套暗灰色条纹西装。
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好些日?子以前。
那时候乐漉的黑热搜事件还没爆出来,但也不肯跟自己好好排练,厉枔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颜伊也许是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一天排练早早结束后,问他要不要出去吃饭。
因为?是临时起意,厉枔也没有准备口罩墨镜,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跟颜伊上?了街。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会被人认出来的,也没发现什么,倒是颜伊悄悄地跟他说,觉得?总有人跟着他俩。
然后,颜伊就神神秘秘地拉着他转身跑近一条小巷里。
巷子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照看着身边的三五成群、嬉戏打闹的孙子孙女,顺带和街坊邻居唠着闲嗑,画面安逸悠闲。
那天傍晚,厉枔就这样和颜伊漫无目的地走过小巷,不顾形象地吃遍了巷子里的路边摊。
当?颜伊仰着那张被烤串蹭花了的小脸跟自己做鬼脸的时候,厉枔才明白过来——
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跟着他们,颜伊只是想找个机会,让他放松一下,暂时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现在想来,厉枔才发现,原来颜伊一直默默在他身边做过许多多事,动机都无比单纯——
只是想着能让他能开心一点。
后来他们在七拐八绕的小巷里迷了路,为?了躲雨就糊里糊涂地走进一家裁缝店。
那家裁缝店的店外连个招牌都没有,店内倒是装修的很讲究,厉枔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民国剧的片场,置身在一个民国时期的老上?海裁缝店。
店里只有个戴着老花镜的老裁缝,也就是颜伊纸条上?说的老板,还有一屋子像是古着店才会有的,很有年代感?的“老东西”。
躲雨的空挡,他们就和老板闲聊了起来。
老板介绍自己家里世世代代都是裁缝,他爷爷民国时期还留过洋,给?好多当?时的名人做过衣服,特别擅长做西装。
可是后来因为?战乱,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辈,连个媳妇都没娶上?,这手?艺眼看着就要失传了,现在连个找他做衣服的人都难得?遇上?,生活也全靠政府救济。
老人说着泣泪纵横,颜伊也听得?红了眼眶,厉枔在边上?很同情,当?即付了定金,请老人替自己做一身西装。
刚才还佝偻着腰背抹泪的老人,闻言立马来了精神,立刻起身掏出皮尺,张罗着给?厉枔量尺寸,一边忙活一边夸着厉枔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老板要是知道自己能给?国际超模裁一身西装,肯定很高兴。”回家的路上?,颜伊笑着跟厉枔说。
当?时厉枔还笑着打趣道:“可惜我也没机会穿到国际时装周去了——”
“总会有机会的。”颜伊一脸认真地看着厉枔,“比如——”
“之后的‘终极盛典之夜’。”
“以往的几届都是要走红毯的呢!”
颜伊当?时说的,就是《导演看看我》这档节目最后的冠军颁奖礼。
那时厉枔跟乐漉的排练一塌糊涂,他本来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于是连带这套西装,也早就被他抛诸脑后,忘得?干干净净。
谁曾想,当?初颜伊的话好像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