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三双好奇的眼睛,镇定道,“柴好像有点儿湿。”
等烟散去,她再看厨房的灶台就有些发憷,想到家里还有另外三个挨饿的崽,才硬着头皮进门。
林穗抓了把干草蹲下,正准备丢进去时,旁边多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卫向东依旧是含糊的叫了声娘,“我帮你吧。”
说着便伸手拿了旁边的木柴去掏洞里的灰,而后划了火柴,丢进干草堆里,有条不紊的生起了火。
林穗蹲在一边看着,心底有些微妙,有种被照顾的感觉。
她看了旁边的好大儿几眼,这孩子都没跟她对视,专心的盯着火。
养孩子好像也没那么麻烦。
林穗起身检查了橱柜里的东西,虽然生火上面栽了跟头,但做饭她肯定不会失手的。
只可惜,家里的余粮没有给她大展手脚的机会。
明天还得再买些粮食。
林穗拿出了里面仅有的几个红薯,看着空空如也的陶罐,忍不住问,“你们这几天吃的什么?”
不会都是在吃红薯吧?
卫向南舔舔唇,“爹去镇上买的饭。”
“嗯?”林穗不太明白,“他每天去镇上买吃的?”
梨花大队只是个镇下面的一个村子,离镇上有七公里,来回走路至少两个半小时。
卫向南肯定的点头,“嗯。”
还是卫向东仔细解释了,“爹他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回来。买的肉包子和菜,中午晚上热一下就可以吃。”
林穗对卫云州起了几分好奇,能天天这么跑着去买吃的也有够厉害的。
她把洗干净的红薯丢进锅里蒸上,叮嘱道,“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说。要是有人问就说,你爸、不是,说你们爹给你们煮的红薯。”
等两个大的都点了头,林穗才又问,“菜地在哪儿?”
问完不放心道,“自留地里种东西了吧?”
这顿也不能只吃红薯啊。
比起拘谨的哥哥,卫向南已经胆大了许多,直接回道,“婶婶种的,爹给了钱。”
林穗稍稍放心。
自留地就在屋后,伺候的不错,一片绿油油的,点缀着几抹红。
她摘完菜,又在家里翻了个遍,从她睡的房间翻出了一点儿糖,做了个糖拌西红柿、拍黄瓜,又烫了个青菜。
主食是红薯,以及……她找出来的麦乳精。
从掏出罐子,最小的那个孩子便盯紧了,乌溜溜的圆眼睛再没挪开过。
林穗猜得出这是他的口粮,但今天不是特殊情况么?临时征用。
不过被盯久了,还是有些心虚,她张了张嘴,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
卫云州把孩子带回来也才几天。
不过这可难不住她,前两个孩子的名字她是知道的,向东、向南。
林穗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你们爹给小宝起大名了么?该叫向西了吧?”
卫向南吞着红薯,抽空回道,“娘,他叫卫良。”
“……”林穗磨了磨牙。
卫云州怎么不按常理起名?
她脸上的笑很快便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摸了摸卫良的脸蛋,“卫良这么叫着太生疏,以后在家就叫小宝吧。”
说完便跟卫良商量道,“小宝,娘跟哥哥没有吃的,所以今天先喝一些你的麦乳精,明天再给你买好不好?”
小宝抿着小嘴巴,像是认真思考。
林穗也不追着催他,只叹了一声,声线里带着愁意,“如果你不愿意给的话,娘和哥哥就要饿肚子了。”
小宝急急的伸手去推麦乳精的罐子,“不要饿肚几!”
林穗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动的喝了两碗。
小宝抱着自己的碗,脸上有些迷茫,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呆呆的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麦乳精,又喝了一口。
林穗吃着腌黄瓜,盘算着明天还得再买些调料,家里几乎一干二净。
今天去买也来得及,不过,一来答应了要买肉,这会儿肉可不是能随随便便买到的,得一大早去供销社买。
再者,她还要去办件大事,非今天不可。
林穗想着,跟两个孩子交代道,“待会儿我出门一趟,顺便借点儿粮,你们在家陪小宝,不要出门,等我回来再出去玩儿。”
卫向东明显要斯文一些,咽下嘴里的红薯,才说,“我一个人能看住……小宝。”
他努力适应着这个称呼,“向南可以去割草赚工分。”
林穗看了眼二儿子,同时双胞胎,但他比老大卫向东要壮实一些,肤色有些黑。
卫向南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但这孩子才八岁,家里也没穷到要他们去赚工分的地步,她不赞同道,“割什么草,在家玩儿吧。”
卫向南显然是个没主意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
卫向东也不喜欢去干活,但面上没多少欢喜,纠结道,“可是队上其他孩子都要去的。”
那还不是穷么?不干活就没饭吃。
林穗心道,他们家又不一样,家里还有两千多存款呢。
她正准备说,猛地惊醒,只有她知道家里有钱,队上其他人跟卫向东的想法是一样的。
卫云州明面上可是一个月只有三十块津贴的人,他们家养三个孩子谈不上特别拮据,但也不会太舒坦。
最重要的是,卫云州马上就要凉了,连明面上的每个月三十块都没了。
她有钱根本没法光明正大的拿出去花!
不止如此,她还得赶紧想一个来路光明的赚钱法子。先不说靠下地赚工分劳累伤身体,就算她能坚持下来,这赚的钱也只能够一家四口勉强果腹,她去镇上买肉、买白面精米,或者买个雪花膏抹脸,都解释不了钱是哪儿来的。
可70年赚钱哪儿有那么简单?这会儿家里多养两只鸡都是资本主义尾巴,要割掉。
林穗目光幽幽的看向三个继子,在七十年代发家养崽,似乎比在七十年代斗极品更难啊。
林宝珠一通乱搞真是给她搞了个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