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的身体不由僵住了,哪里还敢动。
陆凝只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唇,自从?发现她喜欢他细密温柔的亲吻后,他就不似之?前那样总是一副要将人吞入腹中的架势了,会刻意多点耐心。
他每次耐心亲吻时,她都会显得格外配合,会很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甚至会因为情动,将小脸埋到他怀中。
他只是搂着她亲了片刻,便帮她穿上了小衣,今日他没有早起,其?实是想?等她一同起床,他今日休沐,无需上早朝,又恰逢父皇和母后的忌日,他想?带她去看看两人。
等他们起床后,沈娇才发现昨晚下雪了,此刻天已经放晴了,屋顶上的雪,已经融化了一部分,露出青色的瓦片,有大?半,依然一片雪白。
用完早膳,陆凝才道:“今日同我出去一趟吧。”
沈娇在府里闷了好?多日了,其?实挺想?出去透透气的,闻言点了点头,她本?以为他是想?带她去庄子上呆一晚,谁料马车却是在护国寺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沈娇前几个月刚来过?护国寺一次,还记得爬山时的艰辛,眸中不由带了一丝抗拒,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他望着半山腰,目光显得深邃而静默,眸中竟是多了丝平日没有的哀伤。
沈娇不由怔住了,也咽回?了那句,“昨晚下了雪,山路怕是不好?走,改日再?来吧。”
山上树木茂盛,说是遮天蔽日都不为过?,虽说出了太阳,台阶上许多雪还没来得及融化。
沈娇走得很小心,两人静静往上爬了上百阶,陆凝才从?回?忆中回?过?神,这?才发现小姑娘走得格外艰难。
她是当真缺乏锻炼,才走了不过?一百阶,呼吸就已经乱了,脚步也好?似沉沉的,有种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感觉。
陆凝这?才想?起,上次来护国寺时,她气喘吁吁、走走歇歇,却依然难以支撑的场景。
因着要爬山,抱着她走路,自然不方便,陆凝直接屈膝在她跟前弯下了腰,“上来。”
他声音低沉,却又很坚定,宽大?的背影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沈娇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想?到他瞧不见,她才温声道:“我还可?以坚持,不用你背,等撑不住了,停下休息一下就行。”
山路本?就不好?走,此刻台阶上还有雪,背着人,更难走,万一脚底打?滑,太危险了,两人一同行走,其?中一个不小心出个意外,另一个还可?以伸手拉一把。
沈娇不愿给他添麻烦,陆凝却没有起来的意思,见她不肯上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冷,“快点,别浪费时间。”
他一凶,沈娇就怂了,只得乖乖趴在了他背上。
她这?点重量,对陆凝来说,自然轻得很,他依然步履从?容,比她走得快多了,沈娇刚开始还紧张地瞧着他脚下的路,唯恐他踩到积雪,会脚底打?滑,谁料他从?头到尾,都走得很稳。
今日根本?没人来护国寺,蜿蜒的小道上仅有他们两人,这?样往上看时,无端就生出一种寂寥感,见他始终很沉默,沈娇心中不由有些打?鼓,忍不住想?与他说说话。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额前沁出的一层薄汗,小声问他,“夫君,你累吗?不然我下来自己走吧。”
陆凝没理,依然在专注地背着她上山,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她的话,沈娇敏感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大?对,其?实在床上时,她就感觉到了,平日,他情动后,甚少这?般隐忍,今日却只是吻了吻她,就停了下来。
沈娇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莫名有些不安。
接下来的一路,他都很沉默,沉默到沈娇甚至不敢与他说话了,她将小脸贴在了他脖颈上,安静地趴在了他背上,没再?打?扰他。
他一直将她背到山上,才将她放下,随后便带她七拐八拐去了一处很隐秘的小院。
院中种着松柏和竹子,除此之?外,还种着许多花,乍一走进,沈娇甚至有种来到世?外桃源的感觉。
陆凝带着她,走到了一间卧室,门上甚至上着锁,陆凝取出钥匙,将门打?开后,就带沈娇走了进去。
沈娇这?才发现,案桌上供奉着两个牌位,牌位无名无姓,只刻着阿爹和阿娘,瞧见这?略显稚嫩的刻痕时,沈娇不由怔住了,下意识看了陆凝一眼。
陆凝一身黑色锦袍,薄唇紧紧抿着,俊美的五官显得格外深邃,他已经朝紫檀木牌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布巾,仔细擦了起来,认真擦完,他才丢下布巾,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拂过?上面的刻痕,随后才将牌位摆回?原来的位置。
从?头到尾,他都很克制,这?种克制却无端让人觉得压抑,似乎,但凡他失控,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陆凝始终垂着眼帘,哪怕他不曾言语,沈娇也能感受到他刻意压制的悲伤。沈娇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他,以至于,她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怔怔望着他,甚至不敢出声打?扰他。
陆凝取出三根香,点燃后便递给了沈娇,这?才看了小姑娘一眼,他瞧出了她的不安,却不曾解释什么,只低声道:“去磕三个头。”
他每次说话,都是一种命令的语气,本?该让人反感,这?种话由他说出来,却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似乎,他就该这?样说话。
沈娇乖乖点了点头。
沈娇不清楚供奉的是谁,甚至不敢去猜“阿爹、阿娘”是谁刻下的,她依照本?能走上前,将香插在了香炉内,随即便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她跪拜的动作?很认真,因察觉到了陆凝对他们的态度有些与众不同,她丝毫不敢敷衍。
望着她跪拜的动作?,陆凝周身冰冷的气息,才稍微融化了一些,多了一丝人气儿。
自从?去了韩国公?府后,陆凝还是头一次在两人的忌日过?来,怕引人注意,他一直都很小心,今日也是因为下了雪,清楚没人来护国寺,他才想?带她过?来看看。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他们都已成了亲,他总得将人带来给父皇和母后瞧瞧才行。
陆凝也点了三根香,在香炉内插了下来,随后跪在沈娇身旁磕了三个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虔诚,似乎上面的人,理应受此大?礼。
沈娇脑中乱糟糟的,有那么一刻,甚至想?到了曾氏对陆凝的怀疑,她一直怀疑陆凝是外室子。
原本?沈娇只觉得荒谬,此刻,望着牌位上的“阿爹”“阿娘”她却心悸得厉害,难道陆凝真的非曾氏所生?
“阿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根本?不是韩国公?的孩子?她脑海中,突然就回?忆起,之?前在他书?房时,他对韩国公?的称呼,他喊的并?非是“父亲”,而是“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