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这一晕,可吓到了曾氏,她身边的妈妈连忙站了起来,想要去查探沈娇的情况,琼儿怕她瞧出异样,不动声色点了沈娇的睡穴,沈娇这下彻底没了意识。
赵妈妈自然没看出异常来,只?冲曾氏点了点头,见她竟是真晕了过去,曾氏心中也不由?有些打鼓,连忙道:“快,把她抬到侧卧去。”
她话音落下后,就见琼儿竟是直接将沈娇抱了起来,这丫头还冲她腼腆一笑,“太太,奴婢打小力气大,奴婢自个儿抱就行。”
“行了,行了,快抱去吧。”
琼儿这才依言将沈娇抱到了侧卧,府里是有大夫的,没多久大夫就匆匆赶来了,他?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室内的情况,目光从琼儿身上滑过,琼儿给他?使了个眼色,便?垂下了眼睫。
曾氏不悦道:“金大夫快瞧瞧这丫头怎么回事,不过让她布个菜,竟是晕厥了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刁难她呢。”
她言下之意,是希望能?从金大夫口中听到沈娇身体?无碍的诊断,金大夫放下了手中的药箱,恭敬道:“太太莫急,我先把把脉。”
沈娇先天不足,后天也没能?好好调理,从脉象上看,情况一直不太好,她就算不装晕,只?说身体?不适,也能?糊弄过去。
何况金大夫又是陆凝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向着曾氏,他?把完脉,头便?埋了下去,颤颤巍巍道:“二奶奶底子太差,许是近来劳累过度,才晕厥了过去。”
就让她布个菜,还劳累过度!曾氏脸色极其难看,“她什么时候能?醒?”
金大夫擦了擦额前?的汗,惶恐道:“这个老朽也说不好,不过老朽可以施针缓解一下她的不适,许是很快就能?醒来了。”
曾氏点头,“那就劳烦金大夫了。”
金大夫施针时,曾氏自然没兴趣留下观看,只?让琼儿和赵妈妈留了下来,金大夫取出银针在沈娇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针有的粗有的细,粗的瞧着还挺瘆人的,赵妈妈都没敢多看,这下更?加笃定沈娇并非是装晕了。
她哪里知道,施针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么神秘,像沈娇这种先天不足之人,施针对她们?百利而无一害,想什么时候扎都可以,只?要注意时间即可。
陆凝回府时,已经午时了,太阳已经升到了最上方,因着已经到了深秋,倒也不觉得热。
他?一入府,便?知道了沈娇“昏迷”的事,径直往曾氏那儿走了去。
沈娇在曾氏这儿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曾氏自然是煎熬至极,唯恐这个病秧子再也醒不过来,她不懂医术,见沈娇躺着一动不动,心中只?觉得晦气加倒霉。
她之前?给大儿媳立规矩时,还曾让她站过两?个时辰,人家都好好的,她倒是娇贵,不过一个时辰,就晕了过去。
她正在心中埋怨着沈娇的身体?太过娇弱时,就听到小厮过来通传,“太太,二爷来了。”
曾氏心中紧了紧,“让他?进来。”
陆凝这才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藏青色锦衣,身姿挺拔如?松柏,一张脸也如?玉般莹白剔透,当真是矜贵无双。
其实陆凝刚被寻回来时,曾氏也是很开?心的,抱着他?哭了许久,她的小儿子也有一双丹凤眼,抚摸着这熟悉的眉眼,曾氏的手一直在打颤,只?觉得上天待她不薄,总算让他?们?寻回了她的小儿子。
陆凝的反应从头到尾却都很淡,冷不丁对上他?清冷的双眸时,曾氏甚至连哭都不敢大声哭了,韩国公私下与她说他?在外面受了不少苦,性子才这么冷淡,曾氏也就没怀疑什么。
她依然待他?很好,恨不得将一切都捧给他?,然而他?却始终待她很淡,似乎是,他?根本不曾将她当成过母亲,曾氏也不知何时生出了怀疑,尤其是看到陆凝,表现出惊人的学习天赋时,她心中的怀疑更?大了起来。
她的小儿子走丢时,已经三岁半了,小家伙虽然聪慧,却是个坐不住的,让他?背一首诗,哄得嗓子都干了,也不乐意学,他?根本不爱学习,就喜欢满院子乱窜。
曾氏越看越觉得陆凝不像她儿子,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她就不愿亲近他?了,对他?也开?始百般挑刺,其实她甚至有些怕他?,就好比现在,当他?用一双沉静又漆黑的眸子,冷冷扫过来时,曾氏心中就不由?打了个突。
下一刻,陆凝就垂下了眼帘,冷淡道:“母亲,娇娇身子骨很弱,日后布菜这种活,还是交给丫鬟吧。”
曾氏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你这是觉得,我是有意刁难她,才让她布菜?”
陆凝声音仍然淡淡的,不疾不徐道:“自然没有,她既嫁入了韩国公府,母亲自然想怎么调/教都行,虽说伺候您是儿媳的本分,但她身体?差成这样,若是有个万一,对母亲名声也不好,这桩亲事,是您亲自求来的,想必您对她极其满意,既如?此?,不若以后就免了她的请安吧,母亲待我们?一向慈爱,定然也不在意这些个规矩。”
曾氏怎么不在意,当初大儿媳嫁来时,也是伺候她一年,立够了规矩,她才免了她的请安,只?让她每月初一过来就行。见陆凝一张口,就想让她免了沈娇的每日请安,曾氏只?觉得火大,差点回他?一个你做梦!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冷静了些,“当初你大嫂嫁来时,足足请了一年的安,我才免了她的请安,如?果对娇娇区别对待,你大嫂那里……”
不等她说完,陆凝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大哥那里,我去说,大嫂胸襟开?阔又秀外慧中,定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母亲不必担忧。”
他?将她的话,全堵了回去,随后不等曾氏回答,便?行了一礼,“儿子在此?谢过母亲的宽容大量,娇娇上午给您添麻烦了,我先带她回骊水堂吧,就不打扰母亲了。”
他?说完,便?干脆利索地?转身了。
曾氏气得拿起手中的杯子,就想往地?上砸,赵妈妈连忙按住了她的手,“太太,这可使不得啊,二爷尚未离开?,若是打草惊蛇……”
曾氏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压住心头的怒火。
陆凝已经来到了侧卧,琼儿瞧见他?,连忙行了一礼,陆凝并未回应,直接走到了床边,少女安静地?躺在床上,胸膛微微起伏着,呼吸很均匀,瞧着只?是睡着了。
陆凝心中这才踏实了些,他?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少女身体?很轻,他?抱在怀中,只?觉得一点重量都没。
半夏和白术早就急坏了,瞧见姑爷总算回来了,才松口气,两?人并不知道沈娇是装晕的,还以为?她是真晕了,眼眶都有些红,半夏脾气大,在心中早就把曾氏骂了千百遍。
陆凝将她放在了床榻上,这才解了她的睡穴。
沈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对上的便?是他?俊美的脸,她愣了一下,“夫君?”
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
陆凝拿起一旁的靠枕垫在了她腰后,道:“以后不必日日向她请安了,每个月初一随大嫂一道过去就行。”
沈娇睁大了眼睛,一时还以为?听错了。
陆凝也没过多解释,清楚她早上肯定没吃多少东西,他?直接站了起来,对半夏道:“让人摆膳吧。”
半夏见主子醒了,正欢喜着,闻言连忙点头。
沈娇这才回过神,她偷偷瞄了陆凝一眼,谁料正好被他?瞧见了,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后,她心中跳了一下,清楚不用去请安的事,肯定是他?的功劳,她不由?又道了声谢。
陆凝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两?人的距离拉近许多,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略显低哑,“只?是口头道谢?”
他?每次这么看着她时,目光里都好似蕴藏着什么惊人的东西,沈娇不敢看他?,却也知道,只?是口头道谢,他?是不满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取悦他?。
上一世?,她过得那般辛苦,其实都来自曾氏对她的磋磨,陆琪撑死?了讽刺她几句,只?是说的话难听些而已,并不会拿她怎样,曾氏却不同,她是长辈,有的是法子给沈娇立规矩。
沈娇时常一站就是一上午,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如?果不用去请安,那她以后的日子,肯定再舒心不过,沈娇根本没料到,他?会为?她解决这个麻烦。也许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这却足以改变她日后的生活。
想到陆凝好像很喜欢亲她,沈娇想了想,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小脸朝他?凑了过去。
陆凝眼睁睁看着她朝自己一点点靠近,少女微弱的呼吸打在了他?脸上,温热酥软,香气袭人,撩人而不自知。
沈娇凭感觉,胡乱亲了他?一下,唇下的触感柔软又泛着一丝温热,应该没有亲错地?方。
沈娇正欲退下时,却被男人狠狠箍住了腰肢,他?的唇舌也缠了上来,这是她第一次亲他?,陆凝心动得厉害,一时失了分寸。
沈娇脸颊烫得厉害,羞恼地?喊他?,“夫君。”
膳食已经摆在了西厢房,半夏走了进来,正欲喊他?们?去吃饭时,却率先听见了亲吻声,透过屏风,她隐约看到两?人的身影好似贴在了一起。
半夏心中一跳,面红耳赤地?退了出来,只?觉得,今日的午餐想必要推迟了。见她没能?将主子喊出来,白芍还有些奇怪,“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