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说服着自己,然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就连此刻,她心中都慌慌的,不明白他为何要见她。
虽然他离京那晚,他们总算圆了房,可那时她是替嫁入了韩国公府,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如今他们根本没有关系,她也绝不想嫁入韩国公府了。
沈娇逼自己冷静了下来,脑海中也飞快想着若是再次遇到他,该怎么应对。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门,半夏的哥哥李智在城门口候着。他个头很高,五官立体,算不得特别英俊,瞧着却有一种格外沉稳的气质。
他身边还带着几个人,这几个小厮都是他前几日买来的,怕出城后,万一路上遇到贼人,他才带着他们,想护沈娇周全。
一群人简单打过招呼,就上了路,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庄子上。
庄子依山傍水,风景是极美的,面积也不算小,一下马车,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的青山,青山连绵起伏,瞧着颇为壮观。
李智是个办事利索的,前几日已经买了几个手脚勤快、瞧着比较机灵的丫鬟和小厮,如今这几人正在门外候着,瞧见沈娇下了马车,便清楚这定然是他们的新主子,他们没敢抬头,连忙跪下磕了头。
“都起来吧。”
见沈娇发了话,李智才冲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各忙各的去。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庄子的大致布局,带着沈娇走入了主院的堂屋中,道:“已经午时了,姑娘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先歇息一下吧,等用了晚膳,再转悠不迟。”
沈娇才刚养好身体,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便点了点头。
李智是个细心的,早就让人将主院收拾了出来,寝室里的被褥也都换了崭新的。沈娇便先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陆凝正在护国寺祭拜亡魂,房内书案上摆着两个紫檀木牌位,牌位上只刻了阿爹阿娘四个字,这字迹一瞧就出自孩童之手,虽勉强整齐,却带着孩童独有的稚气。
这是陆凝四岁那年,躲在护国寺一笔笔刻出来的,他甚至无法留下父母的姓名,只能以这种方式祭拜他们。他轻抚着牌位,一点点擦着并不存在的灰尘,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小时候的他,每次压制不住心底的恨意,想冲出去与坐在龙椅上的人拼命时,他都会来这儿,唯有来到这儿,盯着父皇和母后的牌位他才能冷静下来,大仇尚未得报,年龄尚小的他又怎能冲动任性?
他足足等了十五年,很快这一切都要结束了,陆凝出来时,阳光已经西移了些,踏出门槛时,他几乎压制不住身上涌起的暴戾,那一瞬间,活像是地狱来的锁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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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转悠时,沈娇没让李智陪着,她对李智道:“最近庄子上肯定有不少事需要料理,你先去忙吧,庄子上又没有外人,很安全,我和半夏随便转悠转悠就行,你不用陪着了。”
李智也没推辞,他之前根本没有管理庄子的经验,最近忙起来确实焦头烂额的,着实分身乏术,只叮嘱半夏,让她照看好主子就离去了。
庄子上有不少农田,有的地方还挖了池塘,里面养着鱼,等到夏季鱼儿就能养得很肥了,到时就可以捞出来卖钱了。
沈娇越看越开心,脸上的笑容比之前一个月都多。
不知不觉绕到了瀑布这儿,两人也走累了,半夏拿起帕子擦了擦一旁的巨石,道:“这里没外人,姑娘在这儿坐会儿吧。”
沈娇点头,拍了拍身边的巨石,“你也坐。”
这时两人却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沈娇扭头一看,发现竟是陆凝走了过来,他一身月白色锦袍,气质摄人,却面若谪仙,许是甚少见他穿白衣的缘故,这一瞬间沈娇竟微怔了一下。
她不由揪住了自己的衣袖,微微垂下了眼睫,该来的还是来了。
瞧出她的紧张,半夏连忙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挡在了沈娇跟前,厉声呵斥道:“你为何不请自来?你想干什么?”
陆凝没理她,只淡淡看着沈娇,声音冷若清泉,“我有些话想问问你,让你的丫鬟离开片刻吧。”
沈娇清楚以他的性子,肯定不达目的不罢休,便对半夏道:“你去前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