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怕秦月再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杨韵刚刚一直不敢说话,现在看人走了,不服气,“明明是她先惹的事。一个婢生女,凭什么和你穿的一样。”
她们的母亲是姐妹,所以两人也是表亲。
“阿韵,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何必跟她计较。”史真劝道,“也不知秦家想干什么。”
是……想入宫吗?
“对啊,秦国公对她也太重视了吧。”旁边一小姐接了话头,“这紫雾纱一年才进贡十匹,每年绣纹都不一样,今年的据说宫中就赏了四个宰相一人一匹,还有就是史国公府一匹。”
说话的小姐家里是皇商,有钱没权,托了不少关系才跟着来了这花会,有个说话的机会,立马就说出来了。
不想,她这话说完,大家的脸色更不好了。
杨韵心里百味杂陈,她是郡主,可这料子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史国公府是天圣皇后的母家,当今记着这个关系,一直对史家颇有照顾。
而她因为杨照的缘故,虽是郡主,却除了标准分例,多一毫都没有。拉着史真的手也悄悄松开了。
史真状似不觉,重新拉紧了杨韵的手:“秦国公怎么想的,咱们不管,还是好好赏花吧。大长公主府的花可是出了名的,错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
众人笑呵呵的同意,又聊起来时下流行的胭脂水粉。
秦月拉着秦瓶如往深处走,到没人的地方,停下脚步,揉了揉脸:“再这么笑,我脸都要变形了。”
“噗嗤”一声传来,两人转头一看,原来旁边的花丛之中蹲着一个人。
那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因为看花而沾在手上的土:“你这话我也早就想说了。不过和你不一样,我压根就不对他们笑。”
面前的人一身紫色胡服,面色比之京中千金要黑一些。秦月看着就笑了,这笑要真诚不少:“今日我与紫色有缘,但你这身衣服我更喜欢。”
秦瓶如听着这话,她姑姑不会是要先抑后扬吧,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面前这女子将门出生,素来口无遮拦,她姑姑不会又得罪人吧?
女子看了看秦月的穿着:“巧了,我也喜欢我身上这套。我叫申欣嘉,西北长大,刚刚进京一年多,不过没见过你。”
“我姓秦,叫红红,进京不到一个月。”秦月抱拳,“早听说西北女子不拘小节,仰慕多年。”
申欣嘉哈哈笑:“你这名字有意思,不过你听说的应该是西北女子人人皆是蛮妇泼妇吧。”
“非也,女子悍,国之幸也。”
这话是曾经天圣皇后说的,秦月特别喜欢。
申欣嘉听到这话,更是高兴,这话,她们西北人都喜欢。
醒来这几日,秦月第一次遇到如此对胃口女子,短暂寒暄,就找了个凉亭迫不及待问起了西北之事。
“西北大事,都发生在我出生之前,我也只听过一些旧闻。十八年前,先帝开科举,世家子弟不屑,仍要察举入仕。此事一少年横空出世,他不止是世家子,还拿了那一年的状元。时太子惜才,多有重用,十五年前,石岩叛乱,太子领兵平叛,少年随行。”申欣嘉喜欢西北,说起西北眉间是掩藏不住的神采,“后来先帝崩,太子回京,少年守西北,平石岩,立下不世之功,这个人就是如今的李穆相爷,我们西北的英雄。”
秦月此前听赵氏说过李穆的履职,她知道李穆去过西北,知道他从一个文职变成小将,再从小将一路路成为大将军,然后脱下盔甲,拿起笔杆,坐起朝堂,一双手翻云覆雨。
可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说,这是我们西北的英雄。
说这个的人,眼里有光。
当年的那个少年,他的眼里,也有光。
“李相看起来不像当过将军的啊,根本看不出来他会武功。”秦瓶如见过李穆不少次,小时候还会找李穆要糖吃。
申欣嘉蹭的站了起来,拉住秦瓶如的手:“好妹妹,你可以带我见李相一下吗?”
秦瓶如有些为难:“虽然我们是世交,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他。”
不理会两人,秦月起身往外走:“快午时了,去水榭用餐吧,李相今日也来了,说不定会入席的。”
申欣嘉立马松开抓着秦瓶如的手,跟上了秦月:“李相真的来了吗?红红,你看我头发乱了没,我首饰插的还好不好?”
“好看的很,你这衣服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秦瓶如想起一事,走上前急急发问:“姑姑,我刚刚使人去叫祖母和娘了,她们不会亲自过来吧。”
秦月点点秦瓶如的头:“一点小事就打小报告,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祖母她不会自己来的,最多叫个嬷嬷,要是我惹事厉害就把我带走。”
大长公主府的水榭很大,未婚男女隔屏入席,已婚妇人就不来掺合这些事了。
因是分席而坐,到的时候第一排还剩了几个位置,后几排还都空着。
第一排好看人,秦月带着秦瓶如和申欣嘉直接坐了三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