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平南王府。
季颜在白天的时候,见到了花满楼。受他之邀,去看那几位眼睛被伤的人。之后,又听花满楼说,陆小凤晚上会夜探王府。而巧的是,叶孤城此时正在王府里。
于是,她便也?过来看热闹了。而理所?当然的,宫九也?跟着她来了。
陆小凤穿的是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王府侍卫的服装,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偷偷潜进王府。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看着他。
然后,就在他将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叶孤城的剑到了——天外飞仙!
说实话,不管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他们的内功修为,在季颜的眼里,都不算高。虽然他们同一辈的武林人士都要强,但她却并不看在眼里。他们再天才,亦比不过几世的她。但是,她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很强。
强在剑气,势,或者说,是他们的心,他们的意志强大。他刺出的那一剑,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他的意志。所?以,西门吹雪的剑,一往无前,非生即死。因为他的心,便是如此,他从来都是认准了目标,便勇往直前,不留退路。而叶孤城的剑,却是孤绝的。同样的强,同样的一往无前,只是,他更加孤独,更加决绝。西门吹雪前面是路,身后是悬崖,而叶孤城,却是前后都是悬崖。
他们都必须强,因为不强,就可能是万劫不覆。这?就是他们的剑!
季颜在明悟这?一点之后,就感叹了。她见过很多的强者。邓不利多强大,他要守护整个巫师界。斯内普教授强大,因为他要守护爱人留下的唯一,要守护巫师界的希望。洪七公很强,他为千疮百孔的国家努力。黄药师很强,他为家人撑起一片天,要守护他们……
但在这里,她又见识到了不同的强大。完全不同的强大!只是这种强,让人觉得压抑。
叶孤城的这?一剑,陆小凤接下来了,虽然险之又险。她却知道,叶孤城这一剑,并没有出全力。而陆小凤,却是尽了全力的。
“不愧是陆小凤。”花满楼笑着打?着扇子:“不愧是天外飞仙。当代剑客的风采,唯西门吹雪可以一比。”
“他们定会有一战。”宫九在一边不无恶意的问道:“你觉得,如果这?两个人之战,谁会赢?”
花满楼脸上的笑?意敛去,半晌才叹道:“虽然那样的风采必定震惊宇内,但我却并不希望,真的有看到的一天。”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两人必有一战,避无可避。
在场的,大概也?就只有季颜无法理解他们这种笃定了吧。
她用剑,练剑,却从未执着于剑。
而高手对决,如黄药师和洪七公,他们打了一辈子,从来也没有伤及性命。所?以,她不懂,为什么这?两个剑客对决,就非要一生一死。明明他们性格相投,彼此欣赏,爱好相同。这?完全就是好朋友,知已的配备。
难道,就因为他们用剑?
…………
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很快就抓到了凶手。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一个人——天下名捕,金九龄。
这?是一个典型的的贼喊捉贼的案例。
虽然案子结了,可陆小凤很不开心,可以说是悲伤的。哪怕季颜将那些受害者的眼睛都治好了,也?只是让他强颜欢笑着。因为这次的凶手是金九龄,就像霍休一样,这?人也是他的朋友。还因为,那个喜欢他的,同时大概也?是他有些喜欢的女孩——薛冰——死了。
她是被金九龄害死的,被陆小凤连累。
人大概都有这?样的孽根性,唾手可得时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重要。明明第一次在小酒馆里见到他们时,陆小凤对薛冰并没有多热切,甚至也毫不犹豫的因为她脚上一双红鞋子,而怀疑她。薛冰气走之后,他连追都没追,该干嘛干嘛去了。
如今人没了,他反而表出一副深爱的模样。
季颜才要说,陆小凤虽然风流,却也还算有可取之处。他已经脸一抹,该干嘛干嘛去了。陆小凤依旧还是那个陆小凤,酒照喝,热闹照凑。哪怕是不那么主动去找美人了,可若有美人找上门来,他也?依旧照样调戏。
“白月光虽美,却并不能阻碍他去吃白米饭,朱砂痣就算长在心口,也?禁不住会吸血的蚊子啊。”季颜轻声感叹。同时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季姑娘累了么?”花满楼担心的看着她。
摇了摇头,“没有。”这?段时间为了那几个人炼药,她没能休息好。但以她的精力,这?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们这些人现在全都聚到了她这里来。好吧,地方是宫九的。但她几乎睁开眼就能看到他们,或是一个,或是全部。哪怕陆小凤真处于情伤之中,依旧不忘调节气氛,热闹的很。
大概是人的年纪老了,有的时候觉得热闹也挺好。有的时候,又会觉得他们实在吵的很。
他们说要送她去万梅山庄,同时也要看她跟西门吹雪比剑。因此,怎么也?不准备离开的。季颜只能随他们,反正宫九这?个主人,也?不拒绝他们。偏这两天,她有些莫名的焦躁,让她心静不下来。所?以,就觉得他们有些闹。
“什么是白月光和朱砂痣?”宫九显然听到了她的话,同时也感觉到,她似乎不怎么开心。或者说,是感慨。他很好奇,那一瞬间,她想到的是谁,或是什么事?
“我所?知的一位女作家曾说过的一段话,她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抬头望着天的。
在她看来,不管是陆小凤也好,花满楼也罢,他们都算不得深情的人。
陆小凤天性风流就不说了,据传言说,如果他的床上没有女人的话,他根本就睡不着觉。而花满楼其实也?相当博爱。而一个博字,便表示,这?些爱分成?了太多份,给?予的容易,却每一份都不多。爱上容易,却没有刻骨铭心。
她们来,他们不拒绝。她们走,他们不伤心。对于他们,那些都算不上是白月光或朱砂痣!陆小凤之前伤心,只是因为那薛冰不是离开,而是死去。不得不说,这?两个男人都是好人,珍惜生命。死亡,到是能让他们更深刻。然尔,也?仅止于此罢了。
“这?话到也有些意思。”宫九想了想,笑?了起来:“可男子只要有能力,三妻四妾并不难,不管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一起娶了就是。”
三观不合,这?根本没法往下谈了啊!
…………
万梅山庄虽然叫万梅山庄,可却并不只有梅花。这?里有很多花,四季轮回,常开不败。
季颜想着,也?许她可以跟西门吹雪商量一下,在他这?里做个长客。待明天桃花开时,采些花酿些桃花酒。
西门吹雪还是当初初见时模样,对于他们这些客人,虽然没表现什么,却也让人知道,他很高兴。
季颜本来觉得,切磋嘛,兴致来了,举起拳头上就是了。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顺手怎么来。打?痛快了,继续吃吃喝喝,聊天交流,互相探讨。但是……是的,但是,她来到这里之后,西门吹雪居然一本正经的跟她约好时间,然后,沐浴斋戒去了。而且,要连续三天。
“西门对剑,一向?很重视。”陆小凤如此道。
花满楼叹道:“难怪他的剑道?能走的如此远。”
便是宫九也?说:“西门吹雪,不愧是当代最出色的剑客。”
季颜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三天里,她到是将万梅山庄里里外外全都玩了一遍。
直到约定好的时间,约定好的地点,季颜终于看到了缓缓而来的西门吹雪。
斋戒三天,季颜好奇这?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改变。便事实上……并没有。也?许在他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是有些不同的。但他每年要出去四趟,这?样的仪式也?要来上四回,次数多了,只怕平时也跟着习惯恪守着这?些规矩,因此,三天或是一天并没什么不同。他要的,只是心灵上的一种寄托。
不管如何,季颜跟西门吹雪开始了他们的决斗。
是的,季颜看到他的眼睛时,就知道,这?不是切磋,不是交流,而是决斗,生死之斗。这?一刻,她也明白,这?个人从一开始,对于剑,就是郑重的不能再郑重,百折无回的重视。他每一次拔剑,都是带着这?样的心态,所?以,才能练出如今这?一身剑术。
西门吹雪在她身前三丈处站定,面无表情的一拨手里的剑:“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季颜看了一眼他那把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之前介绍过。”
西门吹雪抿了抿唇,看向?她手里的剑。那剑本是他的,他知道那剑无双剑,可合可分……
“开始吧。”季颜将剑鞘丢到一边,为显郑重,她用的是双剑。对于西门吹雪,她必须要全力以赴,否则,就是对他的不尊重。这?个人就是剑,千锤百炼。三天的斋戒虽然看似无稽,但那表示他郑重。她若敷衍,便是侮辱。
“请。”西门吹雪见她拿双剑,果然满意。说话间,身上气势尽显,威压扑面而来。忽尔一声龙吟,剑气冲天。本来平静的双眼,此时业已锋利如剑。他看着她,看着她的手,她的剑,她的眼睛。
季颜缓缓举剑,一剑攻,一剑守。剑气方显,已然呈圆满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