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可不能碰啊。”
“碰了这辈子就毁了,而且按我说,不想拼的话来什么大城市?老家的房子好歹还能照到阳光呢。”
……
孩子的哭喊声渐熄,街道内又重归安静。不久,炒菜的锅勺碰撞声从各家各户传出,没人再去讨论刚才发生的事。
在烟火气中,一扇残破的铁门被打开,门只开了一道缝,然后就保持不动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门缝又开大了一些。
随后,一个幼小的身影闪了出来。她灵活地穿过狭窄的街道,很快隐匿在夜色中。
小女孩等过完年就11岁了。
可现在的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头发又脏又黄,身上的棉服破了几个洞,袖口还有勾线,露出了瘦小手腕上的青紫痕迹。
不难想象衣服下又会是什么样子。
小女孩没有跑很远,事实上她的目的地就是隔壁的街道。
两条街道没有什么不同,但在那里有一间门前摆成一棵月季花的房屋,里面有一个很温柔的医生哥哥。
尽弭走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蜷缩在他门前阴影里的小小一团。
像藏在砖墙缝里的小蜗牛,哪怕外壳保护不了自己,也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他连忙走过去,扶起小女孩,粗略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伤口比起他去实习前又多了十几处。
尽弭很是自责,他怎么会把陈璇璇给忘了?陈璇璇的家长佷粗暴,经常打她,有时候小女孩被打得受不了就会跑到他这里来。
他没回家的这段时间里,陈璇璇就是这么蹲在他家门口的吗?
“对不起,璇璇。”尽弭把小女孩一把抱起来,用另一只手拿钥匙开门。
尽弭没找到钥匙,正欲把陈璇璇放下仔细找一找时,陈璇璇说:“哥哥,你的门没有锁的呀。”
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尽弭又恍然,“毕竟哥哥、这里的大家都很穷,家里没什么需要锁的东西。”
推开门进去后,尽弭打开电灯开关,“既然没锁,以后你可以直接躲进来。”
“真的可以吗?”小女孩仿佛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乌黑的眼睛一下闪起了光。
尽弭这才想起自己对陈璇璇说过“不可以随便进我的家”。
他怎么会这么说呢?
他还强调了“只有我在家,并且给你开门才可以进来。这是礼仪。”。
尽弭想不起自己这么说的原因,于是他说:“没事,以后可以随便进来。不要让别人发现就好。”
“谢谢哥哥!”陈璇璇甜甜地笑了。
尽弭翻了翻柜子,从里面翻出来几颗糖,看了一下生产日期确定没过期后,把它们给了陈璇璇。
然后又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医药箱,蹲在陈璇璇背后,“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陈璇璇把糖塞进嘴里,然后撩起了衣服。
鞭痕,烟疤,淤青。
新旧痕迹。
全都交织在一起。
小小的背部没有一处好的。
并且,陈璇璇并没有穿这个年纪该穿的小衣服。
“你妈妈……”尽弭一边上药,一边斟酌着用语。
陈璇璇像是知道尽弭想说什么一样,她说:“妈妈说反正我现在也看不出来,不用浪费那个钱。”
尽弭说不出话来。
陈璇璇营养不良,11岁的年纪看着只有7岁的个人,身体自然是干瘪得看不出性别。
可这不该是“不浪费钱”的理由。
处理完伤口,尽弭数了数钱包里几百块的实习工资,决定带陈璇璇去买衣服。
刚出门,就撞到了房东阿姨。
房东阿姨看见尽弭抱着陈璇璇,阴阳怪气道:“哟,抱着童养媳要去干嘛呢?可别把这月房租给花了。”
“别乱说话。”尽弭耐着性子把房租交了。
拿到房租的房东阿姨这才露出一个稍微真诚点的笑容,只是话语仍然不太好听,“你说你自己都穷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呢?要真是童养媳也就算了,我看你啊,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那您又管我干什么呢?”尽弭笑着问。
“啧。”房东阿姨被堵了一下很不高兴,临走之前愤愤道:“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