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附近。
当下日头正旺,刺得人睁不开眼。
两个人慢慢的在这路上走着。
“云景,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她,为何不怕我?”迟关暮问道。
云景摇顿了顿,写道。
“你,对我好”
他的手稍稍迟疑片刻,突然伸手,垂着眼替她理着衣襟。
不知是不是错觉,偶尔间他的手指会擦到她的脖子,凉凉的软软的让她感觉自己有些不太自然。
他的眼神很是认真,即使有些笨拙。
迟关暮的心里有些无奈,一个人怎么可以傻到这个地步,自己不过是待她好些了,他就这样亲近自己。
“昨晚虽轻描淡写带过了这一切,但对你来说还是不能接受吧?”迟关暮垂着眼问道。
他依旧是摇了摇头。
“不是的”
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过客。
迟关暮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腿还疼吗?”
说着,她弯了弯身子往他的腿看去。
云景被这灼热的视线盯得红了耳根,他的小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周围很是安静,时间也仿佛停滞了下来。
迟关暮站起来,沉吟道:“嗯,走路没有那么不自然了,几日后结了疤便不疼了,这期间尽量不要吃辛辣的东西,也尽量不要洗澡。”
云景垂着脑袋慢慢的在她手上写道。
“妻主,以前是大夫吗”
“嗯。”她回道,“怎么了?”
他垂着眼没有再写。
“伤疤怎么来的昨晚你不愿告诉我,现在总行了?”她见他没了继续写的意思,便将昨日还未进行完的话题又提了出来。
他躲闪着她的目光,侧过脸迟缓的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你姨父姨母做的?”
“嗯”他抓着她的手写道,其中的温度让他慌乱的心再次归于平静。
云景到现在都记得。
早在成亲那日前,姨妈将他父母留下的房子据为己有,连他小心藏着的房契也给拿走。
这是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成亲之日,寥寥无几的鞭炮声响起,他被关在小房子里。当时正是深秋,他穿着薄衣,冷得动弹不得。
外边交谈声透过厚厚的墙壁从外传了进来。
“还真是奇事,这样子的男子也能嫁的出去,连话都说不了,娶他的那位,怕是不久就要厌弃了吧?”
姨父的声音有些模糊:“你管他,能嫁出去就不错了。不像我儿子,生得那般好看,定是能寻一门好亲事。”
另一个柔柔的男声说道:“刘秀,你这般也有些不好了,再怎么说你们一家当年也是承了云景父母恩情的,可如今……”
“承恩情?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当初找他们要点银子,不还是拒绝我们了?”
“可在这之前,他们接济你不少……”
“若真有这么好心,为何又拒绝了?他们可知我们家当时有多难!”
“那还不是你家妻主经营不善……”
“给我滚出去,立刻,往日也不要再来往了!”刘秀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明白什么,他们本就该帮我!这是他们应该的!”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怯怯的往门口望去。
姨妈拿着老旧的红衣扔在他的身上:“这房子是你父母欠我的。我对你也是不差的,你这寒碜样子不还是给你寻了门亲事,去了那地儿就别想着回来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抚上那红衣,粗糙的质感扎得他手疼。
这就是娘亲曾与他说过的男子出嫁时所穿的衣服么?
艳丽的红色,是他未曾穿过的衣裳,也是他这一辈子只会穿一次的衣裳。
“我都知晓了,你以后不要怕他们。”迟关暮一向嘴笨,也不会说话,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便也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云景被她这话拉回了思绪,他慢慢的点了点头,却又觉得这样不够,想在妻主的掌心写些什么,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
蝉叫声此起彼伏,这地儿越往里走越阴凉,将之前身上的燥热尽数驱散。
早在去他姨父姨母家之前,两人就已经吃过了,毕竟那家人必然是对他们不抱有善意的。奇怪的是,今日她居然是在床上醒过来的。
醒来的那刻,云景靠着她睡得香甜。
她不禁反思起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