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涵:“但皇兄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燕景成心口一惊,难不成是要废除自己的王位?又或者,要用自己的命来换?
“什、什么条件?”燕景成眼里多了一丝犹豫。
虽然只是很细微的情绪,但杨文卿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这个表情他简直不能再熟悉。
三年前,自己入狱的那天,燕景成远远站在自己牢房门口,回答自己问题时,就是这个表情。
犹豫不决,心有惶恐,但又偏偏道貌岸然,努力表现出一种,我尽力了,是对方太过分的无奈。
“阿燃,我没有不想救你,我在先帝殿外跪了整整一晚上为你求情,我真的没有不管你!”燕景成站在门口,痛苦道。
杨文卿刚九死一生,勉强捡回了一条命,此刻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也没力气说话:“我没错,不需要求情,王爷没事就先走吧,我累了。”
“是我说错了,是我不对,”燕景成连忙道,“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杨文卿本来不想说什么,但是听见这句尽力了,杨文卿忍不住冷笑道:“王爷自然尽力了,若非王爷如此积极,与权臣结党,北疆三关也不会血流成河,也不会出现月重关坑杀我麾下五万将士的惨案!他们跟了我五年,不是白白去送死的!”杨文卿情绪越来越控制不住。
气血攻心,杨文卿猛咳了起来,燕景成站在门口,一句话不敢说。
“燕景成,若我杨燃来日能活着从这里出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杨文卿咬牙说完,骂道,“滚!”
然后,燕景成就脸色苍白,手忙脚乱的走了。
就是这么没定性,没坚持,没胆魄。
每每想起燕景成那时的样子,杨文卿就觉得自己眼瞎,怎么就被他送了三个月的饭菜,亲手为自己做了那些小木雕这种事给感动了呢?
甚至还觉得,他很坚持,很有定性。
全特么扯淡!
就在杨文卿越想越气的时候,燕景涵突然笑道:“皇兄不必紧张,朕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燕景涵顿了顿,挑眉道,“朕只是想要先皇给皇兄的赐婚书罢了。”
燕景成明显松了口气,旋即又纠结道:“那是先皇所赐,皇上要那个作甚?”
燕景涵:“这就不劳皇兄费心了。什么时候婚书送过来,朕立刻让杨文卿出宫。”
燕景成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临走前,他问杨文卿,是不是真的怀了燕景涵的孩子。
他会这么问,并不奇怪,因为传闻中,中了寒毒的人,体质都会发生变化,据说当年寒毒研制过程中,试药的那名断袖男子,后期便真的怀了孩子,不过,没生下来,人就先病死了。
此刻,自己腹中肯定是没有孩子的,但是,杨文卿还是嗯了声,看着燕景成脸上那仿佛遭到晴天霹雳的表情,杨文卿心里多少松快了点。
燕景成走后,杨文卿问燕景涵为什么要赐婚书,燕景涵没说,只是对杨文卿说:“你如今既然已经对皇兄无意,以后,也不要对其他人动感情,包括朕。”
杨文卿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燕景涵只是轻佻冷笑道:“不需要明白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朕不是什么好人,还算个十成十的暴君就行了。”
有时候,宁愿自己愿泥沼缠身,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所求的,也不过是让在意之人重新意气风发,像当年那样,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听见这个,杨文卿总有种不祥的感觉。
他不知道燕景涵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当年是燕景涵保了自己一条命,保住了业陵。
虽然辰妃说,当年燕景涵主动上书,让先帝杀了自己。
可是,先帝本来就没想让自己活,根本不需要别人上书吹风,所以,就算燕景涵真的这么做了,那么目的也绝对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很有可能是故意那么做,然后掩盖真正的意图。
而且,如果他真的也想杀自己,就不会亲自带兵来驰援,随便找个其他人过来,守住业陵,然后在押送自己回京的途中,把自己杀了就一干二净。而且自己归来途中寒毒发作,直接放着不管,自己也就活不成了,连动手都不用。
但自己不仅活了下来,还在天牢里安稳过了三年,如今更是直接被赦免了。
若说这是巧合,是自己的运气,那自己是绝对不信的。
原本,还有些怀疑,但自从昨晚燕景涵把自己从暗室抱出来之后,杨文卿就笃定,这几年,一直都是燕景涵在护着他,他才没死在天牢。
当天的朝会开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了正午。
具体讨论了什么内容,杨文卿不知道,但是,下朝之后,张夷的大理寺卿位子被撤,右丞相源光带人抄了张夷的家。
曾经权极一时的张府满门被灭,很应景的对上了那句——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除此之外,为防叛变,朱尧所带领的羽林卫全数革职流放,以绝后患,而左羽林统领的位置,暂由沈观接掌。
晚上,杨文卿在寝殿内一边煮茶,一边等燕景涵回来。
茶还没煮好,小太监突然来宣,说让他去伺候燕景涵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