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域笑了声,夹了一个虾塞进嘴里,没说话。
这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过什么,陈域的饭量大,林实带回来的粥和虾被?解决一空。
两人没在客厅里呆多久,面积大不说,还冷得慌。
他们?早早洗完便休息了,陈域靠在床头,没有往日那样活力,他眼睛微眯着,将?睡不睡。
林实转头看了眼他,关了灯,把声音调得很低。
她看了部电影,偏老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林实已经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次,这里面既包括书籍也?包括电影。
剧情播完,林实关了电视,钻进了陈域的怀里。
男人感受到这轻微的动静,问“困了?”
“嗯。”
他吻了吻林实额头,没有在说话,两人安静入眠。
陈域这两天显然是比林实清闲许多,他抽了一上午的空,送完林实上班约同事去钓鱼。
冬季的鱼不好钓,他不怕冷得坐在江边吹了一上午的江风,只钓到了一条小?鱼。陈域看了看了那巴掌大的鱼,取了挂钩又扔进了江里,中午空着手去接林实下班。
林实坐进车里,看着他起皮有些泛红的脸,问“干什么去了?”
“钓鱼。”
“钓到了么?”
“钓到了。”
“哪儿呢?什么鱼?”
“我旁边儿坐着呢。”
他说得随意,林实看了他一眼,早已习惯他偶尔的花言巧语。
两人中午在商场里吃完中饭顺便一人买了一身御寒的衣物,帽子和手套也?少不了。
陈域提着衣服说“我买了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
“嗯,什么时候到?”
“五点?多就能到。”
“需要转车吗?”
“要,我姥爷来接,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嗯。”
林实想了想,又买了些特产给陈域。她不愿空着手见家长,既不礼貌也?不大气。
这一天夜里,她有些失眠,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春游和第一次坐飞机的那种心情,激动也?很紧张。
林实少有出远门?的时候,第一次出远门?还是高一的时候去了一趟厦门?,那是她们?一家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起出去游玩。在那之?前,她没见过海。整个旅行只有三天,期间发生的事并?不和谐,她站在游船上,才发现?原来海近看是绿色的。
出行的那几天,她每天都?会在海边骑上一会儿自?行车,吹着海风,看着大海。说来好笑,或许是见过的世?面太小?,以至于她后来看到很多次海边都?以为是厦门?的海边。
陈域在夜里感受到林实时不时地翻身,他问“怎么了?”
“没怎么,有些失眠。”
“为什么失眠?”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有些不安。”
陈域笑了笑,说“有我怕什么?”
“陈域,你有没有毕业旅行?”
“有,跟同学去了趟青海。你呢?”
“我没去哪里。本来是约好了要去成都?的,跟我妈说了之?后,她就问我那她怎么办,所?以我没去。”
林实的手心微微握着,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出这件事。这对林实来说不仅仅只是一次毕业旅行,还是一种自?我追逐。
她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像母亲放出去了一个风筝,以她为轴心四?处飘扬。每每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她都?会误以为自?己自?由了,可是她总会忘记,其实放风筝的人一收线她就只能回来。
她偶尔会想如果那线断了她会怎么样,又或是母亲松手真的让她走出去了自?己会怎样。是窃喜还是无助,窃喜自?己有了伸展天地,可她太清楚,自?己已经被?驯服得无法灵活地融入这个天地了。
人的绝望有无数种,她像一朵在玻璃罩里生长的花,偶尔因为太阳的温暖慢慢绽放自?己,但无论如何,她也?只能长成母亲想要的形状。
陈域说“等我们?回来,我带去。”
林实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人的期待限值是很短暂的,过了那个最期待的时候,再做怎样的弥补都?是无济于事的。”
“难过吗?”
“嗯,我难过死了,但我没办法。我从小?生活的家庭就是这样地,他们?告诉我人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而活,我的人生也?不属于自?己。”
林实想起那个争吵无休止的下午,父亲手里拿着酒瓶把母亲抵在墙上,一脸凶狠,他的脚边放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他是那样自?私,为了自?己那不被?社会接受的爱情,扔下这个烂摊子,选择抛妻弃子与别人一走了之?。林实后来觉得,其实那天想独身离开的或许不止一个人,还有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家庭好像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打响了一场无声的战争,他们?各自?在为各自?想要的东西奋斗着,这个整体其实早已分崩离析。
虽然他们?本是一个整体,但总有人会借故提前离场。
陈域抱着她,没说话,她的冷静和沉默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但陈域为此感到高兴,至少这个背着坚硬甲壳的女人慢慢地在向他展示自?己。
“陈域,我这个人特别偏执,有些阴郁还非常悲观。所?以总是把一切事情都?想得最坏,好让自?己接受结果的时候不至于那么难过。我向来说自?己不相?信爱,但你要知道,我最怕的不是爱人,而是得不到被?爱。”
“林实,你相?信我。”
“相?信什么?”
“相?信爱很美好,人生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