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样柔软的笑意,她的声音被风吹起来,飘荡在空中,如隔雾隔纱般听不真切。
牧轻鸿几乎只能听到自己震天地心跳声,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也被风吹起来了,跟燕宁含混的声音混在一起。
“没什么,刚刚有一片树叶掉下来了。”
这个理由一听就很荒谬,但燕宁并没有怀疑,而是说:“谢谢。”
牧轻鸿攥紧了手,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他手心,咯地手心发疼。
在逃跑的间隙里,牧轻鸿偷偷低下头。
有一点雪白的晶莹,躺在他的手心里,闪闪发光。
……
不知他们跑了多久,忽然,燕宁停住脚步,“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牧轻鸿被她挡在身后,看不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他第一时间紧张起来,就想要拔刀。
燕宁转过身,另一个小小的身影被她一手制住,跟着她一起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身着灰色麻衣的小男孩,他怀里抱着一个被撞坏的纸糊的灯笼,怯生生地靠在燕宁身边,看起来还没有燕宁的腰高。
“对、对不起……”他很小声地说,不住地躬身低头。看到牧轻鸿,他显然更害怕了,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燕宁也是一愣,单手把牧轻鸿拔出一半的剑推了回去,埋怨道:“怎么动不动就想拔剑?”
然后她蹲下身,帮小孩理了一下衣服,温柔地拍了拍他肩膀,道:“没关系。你妈妈呢?一个小孩在外面不安全,快回家吧。”
小孩怯生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像是被镇住了一般,呆愣愣、小小声道:“姐姐……你好好看。”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攥住了燕宁的衣襟。
忽然,阴影笼罩在两人头顶,一双铁钳般的手桎梏住了小孩的手腕。
小孩抬头——
牧轻鸿冷着脸,阴恻恻道:“这蹄子,再乱摸就剁了。”
小孩:“……”
“哇啊!呜呜……”小孩大哭起来,慌乱之中推了燕宁一把,转身慌不择路地哭着跑走了。
燕宁:“……”
燕宁无奈:“你吓着他了。”
牧轻鸿面无表情的脸隐隐透出些不屑。
“没见着这孩子的父母,这样乱跑,走丢怎么办?”燕宁说,“咱们去找找?”
“会有人跟着。”牧轻鸿说,“方才我叫暗卫去了。”
燕宁从地上捡起那个孩子离开时落下的花灯,拍拍它上面的尘土,“那这个呢?”
“喜欢就提着。”牧轻鸿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他撞你一下,留个赔礼是应当的。”
那花灯虽然很简陋,一看便知是小孩用纸乱糊成的,但还能看出这个兔子的模样,只是此时沾了灰,变成了黑兔子,一边的耳朵还被撞得倒了下来。
燕宁随意地摆弄了一下,她在手工方面一向没什么天赋,不仅没有修好左边的耳朵,就连右边的耳朵都被左边牵连,一起倒了下来。
“好吧……”燕宁叹了口气,戳了戳兔子耳朵,找补道:“其实这样也挺可爱的。”
牧轻鸿看不过去,直径抢了来,几下捣鼓,竟然将兔子的耳朵立了起来,恢复了原样。
燕宁提着花灯,继续跟着牧轻鸿向前走,一路上遇到的行人都提着花灯,她也摆弄着那个兔子花灯,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模样,夸赞道,“好可爱。”
“……”牧轻鸿忽然顿住了脚步。
“什么了?”燕宁奇怪地问,“什么事?”
“没什么。”牧轻鸿快速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挤进人群里,很快不见了踪影。
燕宁无所事事地在街边等,游人来来往往擦着她的肩膀过去,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角落,还有一个人提着简陋的兔子花灯,站在原地向人群里远望。
不知过了多久,牧轻鸿又匆匆地回来了。
这会儿,他手里提着个三四寸的巨大花灯。
那花灯做成了长信宫灯的模样,一只金灿灿的凤鸟盘旋其间,两眼是小颗的珍珠制成的,口中衔着一枚红宝石,巨大的翅膀上缀有亮晶晶的玉石碎片,一看就价值不菲。
燕宁:……
这花灯何止价值不菲,甚至浑身充满了暴发户一般奢靡狂放的气息,燕宁相信,若自己一个人提着这花灯上街,不出一刻钟就会被抢劫。
而牧轻鸿完全不顾周围人看到花灯后诧异的目光,直径走向燕宁,不由分说地把花灯塞进燕宁手里,又抢过那个在华贵花灯的比较下显得黯然失色的兔子花灯。
“你拿这个。”他闷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