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约莫三尺的残卷,金丝玉轴,连画纸也是顶好的白宣。
画中青年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甚至还被垂下的发丝遮挡了些。
裸露带有水痕未干的瘦削肩背,四周飞舞好似萤火虫的光点,飘起朦胧的白纱,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这是一幅美人出浴图。
只是……令人惋惜的是,这画从青年腰下部分,便是一片被灼烧过的焦黑。
一声惊疑,莲止摸了摸鼻尖,他只觉这画中男子瞧起来十分的眼熟,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这等风姿之人。
他最近觉得眼熟的人和事未免也太多了些,就好像竹筒倒豆子,哐哐两下全倒了出来。
打量了片刻莲止略显惋惜的微微一叹。
“倒是可惜了,若这画不残成这般模样,画中人又该是何等的风韵之姿。”
沈庭看不见什么画轴,却突然听得莲止这么一句,本就不怎么好的面色又冷上了几分。
他想掀帘进去,但伸出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却还是无声的收了回来。
正片这时莲止露出半边身子,转过身冲他道:“来,你往这处站。”
沈庭一怔,但很快反应,依着莲止言往前走了两步。
后室本就不大,容纳两个大男人和一张美人榻已有些拥挤。
可这画却偏还要去寻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所以此时的沈庭,几乎是紧紧的贴在莲止身上了。
莲止一手扶住沈庭肩膀一手抬起指向画的方向。
“我方才退了几步,却发现此画仅在此处才可可以看到,多一步,少一步。都不行。”
扑鼻而来的清雅莲香,一低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细腻皮肤。
沈庭喉骨不自在的滚了滚,用了很大毅力,才硬生生的,将粘在莲止面上的视线,移到他手指去的方向。
那处果真是挂了一幅残卷,几乎要和墙壁融了一体。
沈庭草草一眼就收回目光,似是对那美人图没有多大的兴趣。
见沈庭兴致不高,莲止便以为他还在生他的气,遂后退一步拉开二人距离,转身头也不回的撩了帘子走出去。
沈庭先是愣在了原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下一刻却仍旧不偏不倚的,落在正四处走动的莲止身上。
他垂下隐在袖中的左手握紧成拳,用力的闭了闭眼,将要开口,却听莲止道。
“你……在生气?”
站在石桌前背对着沈庭,莲止心中却是凭空生出几分好笑。
他做事一向是肆意妄为惯了的,又何时会去考虑他人感受,但不知如今怎么的,竟开始在乎起一个小辈的感受了。
“没有。”
珠帘碰撞发出泠泠声响,随之响起低沉嘶哑的嗓音。
莲止的余光中印入一片玄黑的衣角。
男人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只要是你,就都不会。”
心脏莫名的跳漏了一拍,莲止转过身,正对上那双幽深发亮的黑眸。
“沈庭……”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我是说,很久之前。”
沈庭动作猛然一僵,瞳孔剧烈收缩,虽然他很快就垂了眼否认。
但那一瞬间的僵硬却仍旧被观察其神态的莲止尽收眼底。
他眯了眯眼故意道:“那倒可惜,只是见你知我诸多喜好,这一路上又对我照料有佳,便以是旧识,我记忆一向不大好,有些事情也记得不大清了,但若你我不是旧识,你如此作为……可是…………”
“莲止。”
“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