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若真知晓他是谁?便说来听听?”
莲止奇怪望他一眼。
“他是沈庭。”
君尘嗤笑一声似乎对这个名字很为不屑。
“他就同你说了这个?”
莲止又看他一眼反问道:“不然呢?他还能说什么?家住何方?产业多少?是否婚配?”
“咳,这些就不必了。”
君尘放下心来,可这心一放下,话也就多了起来。
“我本是昨夜就该将青琉送予你的,只是当时……嗯咳……同那沈什么的撞了个正着,就交了次手,不仅没讨到胜算,还将你马车炸了干净……”
他这话中把自己放在了弱势,话里话外都透着沈庭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讯息,他跟了这二人一路,自然知道沈庭是怎么对莲止解释的。
此话中意莲止又如何听不出来,但他没有去深究君尘话中明显的栽赃含义,只淡淡道:“我那马车是你炸的?”
线条柔和的眉眼在此时陡然变得高深莫测,半阖的眼瞳里是一片,似笑非笑能将人吞没的泥泞。
君尘喉咙滚动。
“我……不不不不,这并非我一人所为。”
“你倒是真有出息,连一个小辈都打不过,怎么?这是来我这里告状来了?是想让我出手替你抽他一顿?”
想拖某人下水却反被将军的君尘:……
他无言的打开手中那把描金边的风君扇遮住半张脸,颇为窘迫的轻咳了几声,目光四处乱晃悠,就是不去看莲止。
莲止又如何会不了解君尘这个人,他轻哼一声没有再接话下去。
“咦”
一声惊疑,君尘十分诧异的自言道:“这里竟是供的我么?可当真稀奇,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是挺稀奇,不供山神不供土地,偏偏供的是你这么个无所事事,什么也不管的。”
莲止有几分疲惫的闭上眼笑道。
君尘闻言忿忿不平。
“无所事事?你可知那小天君……”
他话说了一半陡然顿住,紧接着语气一变冷笑道。
“呵,我当是你夹着尾巴逃了,没想到竟还敢回来?”
狐狸嗷嗷的叫唤声随之响起,莲止睁开眼,闻声望去,门口站着的,赫然是沈庭。
他一身玄袍,面无表情,手中抱着一堆枯枝,肩上趴着的狐狸崽正冲着君尘龇牙咧嘴,好不凶悍。
“可是饿了?”
沈庭看也不看君尘一眼,低低问了句,就抱着枯枝向莲止那端走去。
莲止还没动作,却见君尘蹭的一下大步走来,手中折扇一合捏着柄就往他身前一挡,语气中难得带上几分讥讽。
“我们之间的事何故牵连他人,你想做什么?有本事就冲我来。”
气氛一下变得古怪起来,莲止起身抬手拍了拍君尘的肩,似不曾见眼下这般剑拔弩张的情景,眉眼含笑冲着沈庭道:“你方才去了哪处?怎么这般久?”
“去山林间捡拾了些果子。”
沈庭弯腰将手中枯柴放了地上,又起身掏出帕子细细擦手,待擦净了手,才从袖中一个又一个的摸出些果子堆放在蒲团上。
“装模作样。”
君尘哼了声,抬手指着沈庭道:“他方才分明是追着我同我打架去了,如今却还在你面前这般装模作样,内心险恶不说,还是个白眼狼,小畜生……”
沈庭抬头,幽深带着杀意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君尘。
莲止被那些五花八门的果子引去视线,弯腰捡了颗果子握在手中,心下却已然相信君尘所言。
毕竟这些漂亮果子,可不是山野林间就能随随便便捡到的。
他没有直白点破,只是道:“你们认识。”
一句本该疑问的话在莲止口中,被硬生生的说成了笃定。
君尘愣了愣,说了半截的话梗在了嗓子眼。
莲止悠悠看他一眼道:“为何不说下去了?”
某人广袖一甩,恼羞成怒。
“……私人恩怨,不提也罢。”
莲止看了他一眼,擦净了果子送到鼻尖嗅了嗅,慢条斯理道:“君尘,你我相识数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多少也是了解的。”
说到这他目光壮似不经意的从沈庭身上一扫而过,见其微微僵了身子,这才轻笑一声接着道。
“你若想我知道,也不必纠缠到现在,可你却偏偏不说,还硬是这般吊我胃口,你还是三岁的孩子么?如若不是他的确同我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令你说不出口,便是你从一开始就在拿我寻趣。”
莲止壮似无意的那句不得了的关系,将君尘和沈庭二人镇在那处不得动弹,良久,君尘才有些气闷。
“我同他确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旧怨,只是见你同他交好,便气不过,不过我想了一想,你倒是还真同他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出世时,你还尚在休眠中。”
这话一出,是个人都能显而易见的明白沈庭的身份绝非是普通凡人了,更何况是莲止。
沈庭没有辩驳,只是转身去架好柴堆,燃起火。
火烧的枯柴噼啪作响,莲止将君尘嘴角的笑意以及沈庭有些僵硬的背影尽收眼前。
他微微一笑,口中却调侃道:“你这么多年活到哪里去了?气不过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莫不是真打着让我抽他一顿给你解气的念头罢。”
君尘讪讪一笑,没了声。
白狐眼珠转了转,从沈庭肩上跳下欲往莲止怀中钻,却被眼疾手快的君尘抓住大尾巴拖怀里一顿揉搓,直揉的白狐嗷嗷叫唤。
“你这般闲,是那些公文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