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对他向来管得少,只会看成果,并不会在意他平日究竟如何学习。
故他读正史之余,更私自酷读野史。
少年人喜好佚事杂闻,这等什么侧室拐卖嫡女之说,于他而言还不比某某皇流离在外上百皇脉来得有意思。
他冲着卫欢抬抬下巴,“听闻平日你爹爹都跑商去,素来很少带你出门。你要想去,我倒可勉强考虑带你。”
卫欢摇摇头。
弯唇俏皮一笑,眉目无邪,“仅说书罢了,若能让娥园演出这一戏,怕是更精彩万分。”
向获拊掌一慨,“对哉!”
娥园可是古早有之,搭建于翰林金院之旁。戏班子可在庚国可是出了名的,向来都是权贵往之。
但若真有这一出戏,怕是一个不得当,娥园也消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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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阁多年的三小姐今日在老爷面前已啼哭近大半个时辰了。
礼部尚书府里,一片静谧。下人们捧换上热茶之际皆一对视,噤声。
他们的三小姐,今日一袭素软缎,寒水裙。除却手腕的焊贵珊瑚手镯,倒是比往日低调敛收了许多。
再加之一副愁眉啼妆,神情戚戚,倒让自家老爷原本的气消压了一些。
端坐其上的人,年近六旬,面貌稍显儒雅,目光清明。
但此时面色却不甚佳。
自昨日,散朝而归,于轿辇之上便觉一路似比往日喧哗些许。
但待他掀轿帘一窥,却又于那片刻归于安静,只有个别行人还余光偷瞧着他。
今日倒好。
隔着轿帘,便闻外头的孩童在绕着他唱起了谣。
“坏爹爹,坏囡囡,囡囡快进他人家;没娘的娃,好捏捏;外出的爹,走远远;这个卖完就拐那个,大户的囡囡不配叫娘。”
他再无耳闻亦有所觉,瞥见下人们还一副皆不敢言的样子。
他掀开轿帘望将出去,那群孩童还纷纷做惊鸟状直跑开。
简直!
姜年拿起了手边的素梅小盖钟,又重重地放下。
姜惜若不由一颤,面上忙落下两滴清泪,“父亲,实我之过。带着欢儿踏青,却让她遗落在外。”
“父亲,国公府能用的人都已倾囊而出。我也将欢儿的画像给予了府尹大人。我……我知我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但将军归来,惜若定…定以死谢罪。”
“只怜我腹中之儿,他却是无辜的。”
闻言姜年更是大手一拍桌,“你便是仗着你腹中之子,就能罔顾一切法理吗?!”
“为父且问你,市井谣言,究竟是否属实。”
姜惜若牙口都快要咬得渗出血来。
她是庶女,自幼便不受父亲的看重。她自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同是庶女的难受。
她是仗着腹中之子,想着哪怕此行失败,总归还能在府中留有一席之地。
但岂料失手后,又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编排画本那人,还将各地那么多孩童丢失案的罪名往她头上栽。
当真可恨。
派出去的人纷纷折在半路,现今也不知道卫欢那个小蹄子究竟在何处。
果然当时尚在襁褓之中就应当掐死,不用到今日这个想除却除不掉的局面。
深知父亲的刚正,姜惜若面上不显,只能惨淡一笑,“父亲,惜若知自小便不如姐姐们懂事。但父亲,怎么就能如此来揣测自己的女儿呢。”
今日便已如此,他日朝上同僚又是如何另眼看他。姜年闭了闭目,到底都是有他教女无方之过。
“父亲,此皆市井谣言罢了。大人们都是公允持正,怎会以小人之说便来断一人之失。”
姜惜若定了定,她倒不信几岁孩童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韩大人的掌上明珠,向来与颜儿交好。近日还与她约了一同去娥园观戏。待我与她说上一说,别看孩子小,明是非的本事可大着呢。”
“几时的戏?”
“便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