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珺无奈的看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咽下一口老血才说:“你那天问我为什么辞职,我现在告诉你。因为公司里的那些邮件是彭董事长授意,彭副董执行的。彭淳,我一个远洋国际里的小透明,没有办法和一手遮天的高层斗智斗勇,也不想再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我必须辞职。也许你觉得我缺少勇气和韧劲,但是我想说我是真的累了。”
彭淳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他满目的不可置信,看着夏若珺嘴唇哆哆嗦嗦的说着:“我爸说同意……”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接下去,张着嘴也发不出一点声响,明明想笑可那表情比哭还难看:“你听谁说的?”
夏若珺觉得彭淳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所有的人都在骗他,他更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活在别人的欺骗中,且他根本察觉不到。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欠考虑了,什么事都坦白,丝毫不隐瞒,毫不顾忌的伤了彭淳的心,就像现在,看着他自责又难过的模样,她根本说不出责怪彭家的话。
彭淳是单纯的,在这灰色的世界上,他仍能保留自己的一颗纯真之心,他愿意相信别人,更不会去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夏若珺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彭淳真是值得她去保护的人。她揉了揉彭淳的头,那眼神里似是在看自己的弟弟一样宠溺:“是时候面对了,阿淳,不被家庭祝福的爱情多半没有好的结局。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们的确不适合在一起。我不会说性格不合这种让人反感的话,我不想骗你什么,但是真的很抱歉,抱歉我没有办法对你从友情转变成爱情。”
气氛沉闷,彭淳一直没有再说话,夏若珺也做好了一直沉闷下去的准备,岂料彭淳眨着那双桃花眼问:“你把我手夹成这样,然后跟我说要分手,夏若珺,你这个负心人!”
夏若珺就算想沉闷都严肃不起来了,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只是简单给你消毒包扎,为表歉意我愿意陪你去医院,然后照顾你,直到你手好起来,好不好?”
“你这是下套啊。”彭淳翘起二郎腿,嘴角有得意的笑容,“你上了我这艘船,半途想下船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夏若珺看着他不正经的模样倒是心安,比他沉闷的说不要分手来的轻松一些,她还是忍不住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他,这是从她内心流露出的真实情感。
彭淳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情绪,再抬眼时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只手也足以把夏若珺推到在沙发上。
他看着夏若珺惊慌失措的小脸一阵恍惚,这才意识到,她似乎真的从未爱过他,也许她也曾经努力过,却也在他奋力向上的那段日子里,感情被他消磨殆尽了。
夏若珺担心他的手,不敢用力去推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说:“坐好。”
“……”彭淳脸色微红,“你上了贼船就得做船长老婆,进了贼窝就得做压寨夫人!”
夏若珺看着他怪异的姿势,听着他略微痛苦的声音,试探着问:“是自己坐不起来了吗?”
彭淳的脸瞬间爆红,夏若珺忍住笑意,边推边扶着他坐了起来。
他坐直身体之后,始终扭着头不去看夏若珺。
夏若珺戳了戳他的肩膀:“是不是闪到腰了,要不要一并到医院去看看?”
彭淳沉默不语红着脸起身,夏若珺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陪着他去医院。
秋末冬初的夜晚,天空上没有星辰,一轮弯月高挂,月光青白却更显孤寂。
两个人散步一般的走到街上,街上行人不多,车辆也很少,彭淳站在街边,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左手说:“送到这儿就行了,你回去吧。”
夏若珺疑惑地看着他:“不去医院了吗?”
彭淳摇了摇头,恰好有一辆出租车驶来,他伸手拦下,转身对夏若珺笑:“我回家了,你也早些休息。你可别想跑,我这种残障人士最需要你这种温柔的女人来照顾。”
夏若珺沉默地看着他,嘴角上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目送彭淳离开。
彭家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她和彭淳在一起,而她对于彭淳在彭家不解释李明玉的事情多少是心存芥蒂的。她看着那辆出租车越走越远,忽然就湿了眼眶。
手上还戴着彭淳自己设计的戒指,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款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有些人迟早要分开,就像有些人注定会遇到一样。
风吹在脸上微微泛疼,夏若珺裹紧外套转身走回家,边走边摘下戒指放在了口袋里。
这一晚上她果真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才有了睡意,可是刚感觉自己睡着就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她拿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自从那场风波过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接到过来自媒体的骚扰,上个星期在网上买了咖啡机,就把通话拦截取消了,她看着这个陌生号码一阵恍惚,头疼的接了起来。
她声色微哑的说了句:“您好,请问哪位?”
那端沉默不言,两秒钟之后才开口:“可以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