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乔家的人几乎把整座山都围了起来,墨临渊找红了眼,也幸亏翟彧沉派来的人及时赶到,饶是如此,突围的时候,还是撞上乔家的主力部队,墨临渊回到晋州的时候,身上又多添了好几道伤。
天色一点点沉下来,他的脚下被一片黑暗笼罩。
墨临渊面上神色不懂分毫,却蓦然想起他离开天魁训练营,第一次进宫的时候,秦帝在后院见了他。
见到墨临渊很沉沉的眸子,秦帝略惊讶了一下。
他的眼白很少,瞳孔又被遮了大半,只剩下黝黑的瞳仁。
那瞳仁里泛着冷光,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又像是一条孤狼。
即使面对皇上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秦帝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去看手上的奏折,有些漫不经心的对着朱望说道:“这就是李家那孩子?”
朱望弓着腰,不去看皇上的表情,但是从皇上的语气中,也听出他对这个李家的孩子不是很满意。
“是,下面的人已经仔细核实过,这孩子确是李家的,不过……”
朱望一停顿,似是有些为难,又从善如流的说道:
“不过这孩子听说是李将军从海魖市带回来的,这孩子他母亲听说是大将军……”
朱望还没有说完,皇上连连咳嗽,朱望适时的闭嘴。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不过他这小身板,你确定是天魁里众人推举出来的人?”
说到这个,朱望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不过他头一直低着,他姿态放得低,那少年在海魖市摸爬打滚数年,对别人的恶意十分敏感,本能的觉得面前这个卑躬屈膝的小太监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呦呦,这个奴婢怎么敢骗皇上,皇上要让他们自己推举,推举出来的可不就是这么个……人。”
皇上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上的奏折。
“罢了,朕既然已经说出口,就不会反悔,你过来,让朕好好看看,从前的名字就不要用了。”
皇上稍作停顿,他宽厚的手覆在少年的肩膀上,莫名的让少年七上八下的心平静下来。
那个时候的皇上已近中年,刻意收敛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敦厚亲切的味道,这种手段皇上使过不知道多少次,大部分的时候,都让这些官员感恩戴德,涕泗横流,巴不得把整条命都给皇上。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墨临渊,墨是朕赐你的姓,临渊的意思,是朕要你时刻记着,朕将你从深渊中拉出,是要你做朕的一把刀,莫要再落下去了。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从此以后,你同将军府没有半点关系,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
墨临渊一下子就跌入到秦帝温和的声音中,点头说道:“能。”
后来再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墨临渊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他已经明白,皇上惯会收买人心,面对其他的臣子,还会使用一些手段,可是对于尚且年少的他来说,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虽然已经明白那不过是一种皇帝笼络人心的手段,墨临渊却真正的变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把刀,一把为皇上背负骂名,却从未有过迟疑的刀。
到后来,天魁的势力已经让朝廷百官觉得恐惧,朝中上下官员也被理清了一遍,天魁这把曾经为皇上鞠躬尽瘁的刀,就变得可有可无。
狡兔死,走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