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梧挠了挠头,压低声音,又是骄傲又是怅然地耸了耸肩:“您可能有所不知,咱们将军在厚朴星真的很受欢迎,各方面的受欢迎。”
直到晚八点接风宴开始,裴珩之才意识到杨星梧说的那句话完全不掺杂任何夸张成分。
傅东倪依然是一身军服,身姿笔直,袖口平整,但当她出现在宴会厅的瞬间,刹那间就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接风宴并不算太正式,多是厚朴星的社会名流携带家眷参加,所以年轻面孔很多。
几乎所有的青年少女口中都发出了克制的尖叫,惊艳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脚步。
当傅东倪带着裴珩之在宴会厅中间站定,也是这时,那些人的目光才从傅东倪身上转向裴珩之,又不约而同地发出“咦”的一声。
傅东倪带着裴珩之向厚朴星领主和几位政要骨干走去。
她结婚的消息还没在厚朴星正式公开,打算借由这个机会将裴珩之的身份介绍给这些人。
好几位政要听到傅东倪结婚时,脸上都难掩惊诧,相继恭贺一番后,在看到那边一群怀春的少年人时,他们又怜悯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裴珩之心底有点不舒服,就像是自己小心珍藏的宝藏一下子暴露在了世人的视野中。
他忍不住更靠近傅东倪一些,从挽着她变成了顺势攥紧她的手。
傅东倪察觉到他的情绪,但不知道缘由,以为他是嫌这种应酬太无聊,便偏头低声问:“要不要去酒水区吃点东西?”
裴珩之点点头。
见他同意,傅东倪客气地对周围的人落下一句“失陪”,便要带着裴珩之过去。
没想到步子还没迈出去,一人伸手稍稍拦了一下。
“将军,您是今天的主角,大家可都等着敬您一杯酒帮您接风洗尘呢,您要下场,这宴会可就没意义了。”
厚朴星领主是位样貌温厚的女士,她说完这句话,又朝裴珩之礼貌微笑道:“抱歉,裴先生,能把您的伴侣借我们一会儿吗?”
领主都开口了,裴珩之也觉得让傅东倪就这么走了不是太好。
于是他用指尖在她掌心轻抠一下,压低声音说:“没事,你陪他们聊天,我自己去坐一会儿。”
碍于外人在场,傅东倪也不好太无所顾忌地回应他,便松了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尽快过来。”
裴珩之在酒水区的高脚凳上坐下,从侍者手里端了一杯鸢尾酒,轻抿一口。
正百无聊赖间,那群视线仿佛黏在傅东倪身上的少年人朝这边走近了一些,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清晰传到他耳边。
“哇!终于又看到傅将军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去首都星这么久,我每天都在想她,看到她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好,你没看到将军今天带了男伴吗?喏,就是坐在酒水区的那个人。”
“晚宴带男伴多正常啊,这有什么。”
“可将军以前从没带过男伴啊。”
“你刚才看见没,那个男的暗戳戳勾引将军的样子,真是乌鸡鲅鱼。”
“他还摸将军手了!操!!”
“不管了,等宴会结束我就去和将军表明心意!”
“我先来的,我先去!”
“你俩都滚一边!让我先!”
……
裴珩之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从杨星梧那句话来看,显然这种事并不是一次两次了。
想到这儿,他眸底闪过些许微妙。
-
宴会厅灯光交织,一片浮华声色。
傅东倪尽量快地接下了一杯接一杯的敬酒,饶是如此,花费的时间也比她预计中还要久。
她一面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一面寻找裴珩之的身影。
视线搜寻一圈,却没能在宴会厅里看到人。
傅东倪眉心轻拧,在喝下最后一杯酒后,再度带着歉意和领主说了句“失陪”,将香槟杯放在一旁,往宴会厅门口方向走去。
她来过这里很多次,知道外边儿是一处偌大的花园。
喝多了的人常过来借着冷风醒酒。
傅东倪顺着找了找,果然在玫瑰丛附近看到了裴珩之的身影。
她走过去,笑着问:“你怎么出来了?”
裴珩之听到声响回过头,见到她,唇也弯了下:“里面好闷,出来透透气。”
话落,在对方走近时,他嗅到空气中漂浮的酒气,不由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稍显微红的脸:“你今晚喝好多酒。”
“还好,”傅东倪浑不在意地微敛眉眼,“不算多。我酒量还行,好像没太醉过。”
听到“醉”这个字眼,裴珩之不可避免地想到某些事,他稍稍凑近她,借着晦暗的环境,几乎和她鼻尖相抵:“没醉过?那我们结婚那晚怎么回事?”
傅东倪:“……”
没想到裴珩之还记得这种事,她舔了下嘴唇,识相地没有开口。
裴珩之金眸一眨不眨:“装的?”
傅东倪轻咳一声,面上难得浮现些许尴尬之色。
空气凝滞一瞬,两人四目相对。
顶着对方清冷目光的注视,傅东倪刚要硬着头皮点头。
旁边忽地传来一串细碎的脚步声。
傅东倪一下缓口气,连忙转过头去。
玫瑰丛后面一个身形纤瘦,穿着一身可爱礼服的少年惊呼一声,脚下踉跄,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出来。
见傅东倪看向这边,少年也顾不得许多,咬着牙,一改扭捏姿态,小跑着到了傅东倪面前,轻喘吁吁。
他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睫毛卷翘。
“傅将军,那个……”少年红着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崇拜地望着傅东倪,“我在宴会上有点喝多了,您能陪我走走,顺便醒醒酒么?”
傅东倪不动声色地往裴珩之这边站了站:“抱歉,不能。”
顿了顿,她拒绝得毫无转圜:“我的爱人还在这儿。”
少年听到这话,顿时垮下脸,随即不服气地去观察裴珩之,一边自以为很小声地喃喃自语:“可恶!还是被乌鸡鲅鱼捷足先登了吗!”
仿佛气不过,他瞪着眼睛道:“明明将军离开前还是单身的,喂,你是不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傅东倪不适地皱了皱眉,刚要出声,裴珩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同时朝少年莞尔:“竟然被你发现了。”
少年磨了磨牙:“啊果然如此——我们都乖乖排队表白,凭什么你例外!”
裴珩之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就凭你们将军喜欢——这种不正当手段。”
傅东倪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珩之这么正儿八经地和人争辩,她霎时明白过来什么,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低眼看着裴珩之,低声道:“想宣誓主权还不简单?”
被她拆穿心思,裴珩之不由微赧。
然而不待他说话,傅东倪忽然垂头,手臂一伸将人往怀里一揽,在他颈侧的位置轻轻啄了一下。
湿润又温热的触感,混着玫瑰花香,让人心神摇漾。
在旁边少年和身后起此彼伏的吸气声中,她一点点转移阵地,从下颌亲到了他的嘴角,怜爱又细致。
裴珩之也被她的直白和放肆惊到了:“还、还有人在呢……”
傅东倪不耐烦地啧了声,嘴唇贴在他耳廓处,话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么刺激,不是正合你意?”
眼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吻,大眼睛少年脸先忍不住红了,紧接着眼睛也忍不住红了,他再也待不下去,飞快地拉着后面躲着的一群小伙伴边走边哭。
“将军的初吻没了!呜呜呜!”
等周围没了人,傅东倪想着裴珩之脸皮薄,刚要松开他。
然而反被他勾着脖子捞了回去,硬是贴着她,和她加深了刚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舌尖挤进去的时候,他尝到了她口腔里还没散去的香槟气。
傅东倪被他弄得有些燥,在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前,将人拉开了。
一低头,却见裴珩之睁着水亮的眼,很是认真地看着她:“你说我要真用点不正当手段,那些人是不是就不会觊觎你了?”
傅东倪哑然失笑:“什么不正当手段?”
裴珩之舔了舔她嘴角处自己刚才留下的些许湿润,微喘着气,眼神似纯似欲:“勾引你,对我进行完全标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