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之睡了个神清气爽的觉, 连日来的疲惫和劳累一扫而空。
昨晚似乎又下了微雨,风从窗户罅隙透进来,裹了点清新的草木泥土香, 混着傅东倪睡过之后残留的些许信息素的味道,格外好闻。
他满足地在软枕里蹭了蹭,正准备伸个懒腰。
……嗯?
手臂刚伸出去,就抵上了一处光滑温热的皮肤,手感很好, 弹性十足。
瞌睡瞬间醒了,意识到什么,裴珩之蓦地睁开眼。
傅东倪平时起得很早,几乎无一例外,裴珩之大部分时候醒来都看不到她了, 小部分时候能捕捉到这人起身穿衣服的背影。
像今天这样,外面天光大亮了她还睡在他身边的情景,实在罕见。
裴珩之微微抬了抬脑袋, 看见傅东倪线条利落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她的呼吸清浅而绵长,听在他耳朵里, 仿佛一把无形的钩子。
再往上,是她乌黑的几缕发丝,晨曦将她的五官衬得愈发白皙立体,脸颊上细密的绒毛清晰可见,只长而翘的羽睫下压着一片隐隐的淡青,稍稍破坏了一些平衡。
裴珩之一直都知道傅东倪长得很美,是那种极具抒情性又暗含凌厉的美,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细细观察他的Alpha,熟睡的模样倒是少了些攻击性,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她。
“这些天你也没睡好吧……”
他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小心地从她身侧撑起上半身,忍不住压低声音道:“我就亲一下……”
说着,他微微埋下头。
在她那排长长的,毛茸茸的睫毛上,在她眼下的暗青处,很轻很轻地印下一个吻,像是这样就能帮她消除所有的疲惫。
裴珩之自认为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做完这一切也没见傅东倪有什么反应。
然而就在他放心地准备下床时,一截冷白的手臂掀了被褥伸过来,往他腰前一横,随即拦腰往后一拉。
裴珩之猝不及防,背脊一下撞进床上躺着的人怀里。
他双手胡乱挥舞,想找着力点,身后人干脆伸手将他向上一提,拽着他的手臂,让他直接跨伏在她身上。
距离一下被拉得很近。
四目相对,傅东倪微皱着眉,尤带着还未完全清醒的沙哑嗓音低低响起:“一下就够了吗?”
裴珩之靠在她颈窝处,两条腿蹭在凌乱的薄被上,隔着布料,感受到她肌肤的滚烫和起伏,若有若无的侵略感紧跟着席卷全身。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整张脸都因这句懒懒散散的话霎时红得不成样子。
“早……”裴珩之呼吸微乱。
“早,”傅东倪搭在他腰侧的手动了动,散漫打了个呵欠,“亲完就跑,是不是还挺刺激?”
裴珩之脸颊发热,轻声道:“我没想跑……”
在对方幽深的目光里,他只得硬着头皮补充:“本来想去给你做早餐来着。”
“哦,做早餐啊,”傅东倪拖长尾音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随后掀起眼皮,眼尾还带着刚睡醒后的红痕,“是怕我饿?”
裴珩之被她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脊椎发麻,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那也不能当做你大早上亲我的理由,”傅东倪视线从他身上滑了一圈,很慢很慢地,声音也有了些不同于刚才的喑哑,“没人告诉过你Alpha早上是不能乱撩的吗?”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抬了下腿。
裴珩之:“……”
他没想撩,刚才的举动纯粹只是发自内心。
但如果真这么说,似乎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裴珩之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被窝里烫得吓人,他喉结滚动,语气强自镇定:“那你……怎么才能好?”
傅东倪愣了愣。
原本她也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真正儿八经地想安抚她。
逗他的头已经开了,她干脆嘴角蕴了些笑,顺着他的话反问:“你说呢?”
裴珩之有点骑虎难下,在她的逼视下,脖颈都开始发红。
如果不是他和傅东倪一会儿都有事,他觉得哪怕是大早上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昨晚宫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陈院长和沈时舟都在场,恐怕也被吓得不轻,他于公于私都得亲自去研究院看一看。
想来傅东倪也得再度进宫去一趟。
那只能速战速决了。
“我、我帮你……”
说这话时,裴珩之看起来还算平静,如果忽略他已经红透的耳尖的话。
傅东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克制了一下嘴角的弧度,继续不紧不慢地问:“你打算用什么帮?”
裴珩之僵了僵。
有点受不了地将脑袋埋进她颈间,像是终于和自己做完心理斗争,片刻后,忍着羞耻感轻声说:“除了短暂标记……我都可以。”
他嘴唇微动,呼吸像羽毛拂过,惹起肌肤上一片过电般的战栗。
“……”这回换傅东倪说不出话了。
明明是逗他,现在倒有了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思。
她揉了把裴珩之的头发,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裴珩之抬起眼睛,瞳仁莹亮:“我哪样的?”
傅东倪见不得他用这副表情看着她,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低着嗓子,似笑非笑地说:“不怕挨操的。”
说完她就松了手,以防裴珩之再说出些勾引而不自知的话,她没管他的反应,兀自将人从她身上拨下来,起身去了盥洗室。
等她洗漱完再回来,裴珩之已经穿戴好,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傅东倪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八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