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进士是第二次去乾德帝面前敬酒,上一次还是不久前的恩荣宴,按理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应该不会感到紧张拘束了才是。但是现在乾德帝怀里抱着个听说很受宠爱的小公子,他们之间有些还不能接受当今天子有龙阳之好的事实,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乾德帝了。
这种时候,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见多识广的柳渊身上,导致柳渊明明只是个探花,却走在一众进士的最前头,而状元跟榜眼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这实在有些可笑了,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今年状元是柳渊呢。
今年的状元和榜眼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们本只是小地方出来的小百姓,人生前二三十年都没见过天颜的小人物,突然一朝为官,在天子手下办事,他们当然是战战兢兢的。不求有功,只求无过,适当地屈于人下可比被罢黜回老家好多了。
以柳渊为首的进士走到乾德帝面前几尺开外的地方,一字排开,手里端着酒杯,对着上位者作了一揖,跟着柳渊齐声道:“臣等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天齐,祝我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这些进士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面对皇帝的时候情绪不免激昂,连说话声音都很洪亮。这放在其他时候,皇帝看到自己新招的人才如此年轻有为,丰神俊朗,应该是很欢喜才对。
但今晚乾德帝怀里抱着个正在熟睡的少年,他们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乾德帝就紧张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腾出手来安抚怀里差点被吵醒的少年,就没顾得上他们了。
这些进士见状,才反应过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吵到了乾德帝最宠爱的小公子睡觉,不禁有些讪讪。但乾德帝又没有让他们下去,他们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诚惶诚恐地等着上位者发话。
而上位者忙着哄孩子,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们,场面一度变得很尴尬。不仅这些进士尴尬,在场的臣子也替这些愣头青们捏了一把汗,生怕皇帝突然发难,把这些刚入仕途的新人给统统辞退了,让他们无人可用。
进士们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有柳渊最淡定,就那样不卑不亢地保持着给皇帝祝寿的姿势,等皇帝的答复。
这些进士见柳渊如此淡定,心想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读书人,才高胆大,于是更加敬佩他了,大有以他马首是瞻的意思,于是也跟着淡定下来,学着他的样子静静地等上位者发话。
柳渊也不是没有眼色,在看到上位者抱着睡着的心爱之人还大声说话将人吵醒,他就是故意的,仗着自己是刚入仕途的新人,假装自己不懂事,不小心吵醒了皇帝怀中之人。
他也不是不怕上位者因此大动肝火惩罚他们,而是他笃定上位者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惩罚他们。只有昏君,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男宠而责罚良臣,乾德帝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就算他想冲他们发火,他也不能那样做,所以柳渊才会有恃无恐。
柳渊这样做,无非是看不惯乾德帝霸占少年的举动,他就是要给乾德帝添堵,把少年唤醒,让少年注意到他,所以他才故意带头,让同僚也跟着他大声说话。
他的目的达到了一半,因为他看到乾德帝怀中的少年如他所愿地悠悠转醒,仿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样,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因为实在太困,或是不感兴趣,又把脸转了回去,在乾德帝怀里拱了几下,黏黏糊糊地嘟哝几句,又被乾德帝哄得睡着了。
而乾德帝将尹璁哄睡之后,才想起来他们还站在自己面前等他发话似的,抬起头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卿家们的心意朕心领了,回去坐着吧。”
进士们见乾德帝没有发怒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因为之前太过紧张,甚至忘了要谢恩才能退下。还是看到柳渊还站在原地,才想起来这个规矩,跟乾德帝作揖谢恩后,才连忙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喜形于色的皇帝实在太可怕,他们怕再在皇帝跟前多站一会儿,就要被帝王的威严震慑得当场跪下了。
他们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柳渊被他们留下来了,忙回头去看一眼,只见柳渊不慌不忙地对着上位者行了个礼,才不紧不慢地退下来。
乾德帝因为柳渊这故意一闹,察觉到柳渊对尹璁依旧贼心不死,等进士们都下去之后,脸就沉了下来,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继续让柳渊觊觎他怀里的尹璁了,就找借口对皇后说:“天色不早,璁儿已经困得睡着了,朕也这样抱着他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先回寝殿吧。”
皇后看出他的不耐,便体贴地说道:“也好,既然陛下跟璁儿已经乏累了,那就先回寝殿吧,这里臣妾来善后就好。”
乾德帝便对她点点头,道:“如此,麻烦皇后了。”
说完他就抱着尹璁站了起来,底下心怀各异的臣子见他突然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急忙跟着他站起来,听候他的吩咐。他们只听乾德帝朗声跟他们说:“天色已晚,朕不胜酒力,先行一步。明日不用上早朝,各位卿家就自便吧,等会皇后会替朕安排人马送你们出宫。”
大臣们闻言连忙跪下,齐声道:“臣等恭送陛下。”
乾德帝抱着尹璁,大步流星地从他们中间走过。经过柳渊那几个进士面前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瞥到柳渊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跪着,从鼻子里发出轻轻地一声冷哼,才抱着尹璁走出万寿宫。
柳渊跪在地上,乾德帝经过他面前时,他只能看到乾德帝玄色龙袍衣摆上明黄色的龙纹,还有一缕明显不属于乾德帝身上龙袍的黄色轻纱。他认出这片轻纱是属于尹璁身上的衣服,尹璁今晚就穿着嫩黄色的衣袍,这是在提醒他,尹璁是被乾德帝抱着离开的。
他垂下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等乾德帝离开了万寿宫,他才跟着身边的大臣站起来,又露出意气风发的笑容来跟其他大臣说说笑笑。
乾德帝不在宴会上后,宴会上气氛轻松了很多,大臣们终于不用顾忌乾德帝的威严,勾肩搭背地喝起酒来。柳渊一边陪大臣们喝酒,一边往万寿宫正上方看去,只见龙椅已经空了,而皇后还坐在边上,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乾德帝提前退场,也不吃尹璁的醋那样。
这实在太诡异了,难道帝后之间并不如民间所传的那样恩爱吗?还是别有隐情?柳渊不动声色地沉思道。
乾德帝抱着尹璁回了承光殿,叶姑娘跟其他宫人连忙上前帮忙,又是铺床又是更衣洗漱的,好不容易才将睡着的小公子和喝了几分醉的乾德帝伺候好,然后在乾德帝的示意下,放下龙床前的帐子,退出了内殿。
萧令坐在龙床边上,定定地端详着睡在龙床上的尹璁。尹璁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样,没心没肺地睡着,嘴巴微微张开,打着小小的呼,让人看了又恼又爱。萧令本来想把尹璁弄醒,问个究竟的,但还是舍不得,只是伸出手在尹璁头上揉了一把,无奈地笑道:“你个小东西,说好要给朕过生辰,结果睡得这么沉,还勾引了个毛头小子给朕添堵,真是该打。”
尹璁睡得正香呢,哪里听到他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的手恼人得很,不耐烦地往被窝里钻去。
萧令见他还想躲开自己,不禁哑然,便覆上去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不停地亲他,大有在他身上都烙下自己印记的架势,最后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沾了一脸自己口水的尹璁躺下。
作者有话要说:老皇帝:哼!
葱儿:咦,你在生气吗?
柳渊:男人最了解男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嘿嘿嘿
昨晚兔宝终于安分了些,而我居然能睡着五个小时了呢!就是后腰突然好痛,应该是码字坐得太久了,有点点担心_(:з」∠)_
兔宝观察日记:兔宝有时候喜欢母鸡蹲的姿势来休息,我仔细观察过了,兔兔的前爪居然可以折成三折,母鸡蹲的时候就把两只前爪折起来,藏在毛茸茸的胸下。然后兔宝不是很肥嘛,他母鸡蹲的时候,前胸的毛和肉太多了,变成了方方正正的形状,正面看去,就像块毛茸茸的砖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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