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纸上第一行就写着个念起来有些耳熟的名字,柳渊。
他有些奇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他皱着脸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来是在哪里听说过,便放弃纠结,直接问乾德帝:“这是什么啊?”
乾德帝也不瞒着他,跟他说:“这是今年春闱合格的考生名单,也是今年参加殿试的考生,过两天朕要在朝阳殿亲自考验他们。”
尹璁自从在东宫那边知道什么叫春闱之后,便知道了普通学子要入朝为官,要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的重重筛选,所以他这会也不会问乾德帝殿试是什么了,而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乾德帝看完名单之后,看似无意地跟他说道:“今年会试的第一名,还是璁儿说字写得好看的那个考生呢,就是这个叫柳渊的。”
尹璁闻言咦了一声,看起来像完全没有印象那样,说:“那说明他真的挺不错啊,陛下很有眼光。”
乾德帝将他的反应收于眼下,见他没有别的反应,便不再追究柳渊的事了。
至于柳渊故意在桃林里接近尹璁那件事,既然尹璁都不把他当回事,那自己也没必要跟他计较那么多了。萧令不动声色地想道。
殿试在放榜后两日举行,乾德帝又忙了起来,跟翰林院和六部讨论如何给考生们出题。他一天时间几乎都跟朝中大臣在一起,就顾不上尹璁了。
好在尹璁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日子,乾德帝在或不在都影响不到他那样,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他最近也有些忙,每天总是行色匆匆地离开承光殿,在外头不知道做什么,很晚才回来。
叶姑娘有几次很担心他,就旁敲侧击地问了他一下,他就含糊其辞地说跟太子去武场玩了,在皇后宫里待得忘记时间了。
其实他在偷偷给乾德帝准备贺寿的礼物呢,为了给乾德帝一个惊喜,他都没透露给承光殿的宫人知道,依旧每天早出晚归。
到了殿试那天,参加殿试的考生穿上统一的青色长袍,戴上书生帽,由礼部的大臣从朱雀门侧门领进,走至朝阳殿前等待皇帝召请,逐一进殿接受皇帝的考验。
乾德帝继位后,为了选拔出有真材实料的人才,对殿试做了改良。殿试不考策论,甚至没有试卷,乾德帝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从提前准备好的题目中出题考考生,考的是考生的应变能力和承压能力。然后由皇帝跟百官评分,划分出一甲二甲三甲,得分最高的是状元,其次榜眼探花等等。
三十几位考生头顶着春日的太阳,一动不动地站在朝阳殿外,等待上一位进去的考生出来,再轮到他们进去。早春的日头虽然不比夏日的炎热,但被晒那么久,还是会有些头晕目眩。而这些考生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体魄不太行,被晒一会儿就脸色发白了,但还是得咬牙坚持下去。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面圣,要给皇帝留下良好的印象,他们今后能不能为民办事,能不能荣华富贵,就看今天的表现了,所以不管多难受,他们都得熬到进殿。
为了公平起见,殿试的顺序并不是按照成绩来排的,而是由皇帝抓阄决定。柳渊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都用在了会试上,殿试居然排在了最后一名,也就是说,他在日头上站的时间是最长的。
不过他并不担心,他并非苍白虚弱的考生,他生在富贵人家,从小锦衣玉食,又有条件强身健体,身体素质非常好。在日头上站了大半天,也跟个没事人似的,进殿的时候依旧神采奕奕。
轮到他的时候,小太监从殿里头出来,喊道:“闽州学子柳渊进殿——”
柳渊便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摆,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朝阳殿。
进到朝阳殿后,碍于天威,他并没有去看皇帝的尊容,而是低下头,撩起衣摆跪在朝阳殿中间,磕了一个头,不慌不忙道:“学生柳渊,参见陛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上位者低沉的声音说:“免礼,平身。”
柳渊道谢之后,才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谦虚地站在原地等乾德帝出题考他。
乾德帝从柳渊进来那一刻起,视线就没从柳渊身上移开过。他倒是想看看柳渊是何方神圣,居然肖想跟尹璁攀关系。
柳渊就算再怎么淡定,到底还年轻,又是第一次面圣,就算他没抬头,他也感觉到了上位者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为此生出一些些怪异和不安的感觉。特别是上位者让他起来后,就迟迟没有下文,让他有些忐忑。
其实他也不怕殿试,他满腹经纶,不管上位者一会问他什么问题,他应该都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的。但是他对自己的学识再怎么自信,也架不住上位者对他第一印象不好。殿试这种东西,说是公平,其实也不公平,毕竟合格与否,全凭皇帝的喜好。
可是柳渊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的文章写得那么好,又是会试第一名,这意味着皇帝也很赞赏他的才华,没理由到了殿试,反而不欣赏他这个人的。若是他长得歪瓜裂枣,品性不端,一看就不像是个做官的人,皇帝不喜欢他也就算了,可是他明明长得周正,他自认为自己的外貌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何况他在京城这些时日里,还听这里的百姓提起过当今圣上好男风的事。他这个样貌,虽然不比南风馆的小倌清秀妩媚,但也丰神俊朗,不应该被圣上厌恶才是。他心里不禁有些纳闷,思绪就飘远了点。
因为他这一走神,就错过了上位者的问话,还是旁边的官员好心提醒他,他才下意识地往上面看了一眼。只见上位者隔着冕旒前面的十二旒五彩圆珠看着他,虽然不露喜怒,但柳渊还是感觉到了上位者对他的不满。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忙低下头赔礼道:“学生在。”
只听上位者语气平平地问道:“今日朕就考考你,何为君臣之道。”
柳渊听到上位者给他的问题后,蓦地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上位者因为看不惯他,要给他出一些特立独行的题目刁难他呢,没想到居然是应考学子们必学的君臣之道而已。
他便昂起头,就着上位者给他出的题目,高谈阔论起来。
他作答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看几眼上位者的反应,好琢磨出上位者的心思,方便随时改口应对上位者。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天颜,只觉得当今圣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老,反而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样子,让他微微有些诧异,不免多看了几眼。
如果他没记错,他出生在乾德前二年,他两岁的时候,乾德帝才登基,改年号为乾德。传闻乾德帝十八岁登基,如今二十余年过去,乾德帝少说也有三十八、九岁,可是看样子好像才刚过而立啊。
柳渊一时不知道该感叹乾德帝驻颜有方,还是感叹他保养得当了。但是乾德帝这样的外表并不影响他作为帝王的威严,柳渊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抱着敬畏的态度的。
不过他越看越觉得乾德帝这张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按理说他一个平平凡凡的书生,在殿试之前是没有机会面圣的,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乾德帝。
是在哪里呢?他一边作答,一边想着这个困扰着他的问题。他一一回想自己近期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人,然后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在桃林里见到的那个少年。
想到那个少年姣美的容貌,柳渊又有些分心了。这几日他不停地打听那位少年的消息,却都无功而返,他问遍了京城大街小巷的人家,都说没听说过那户大户人家里有那么多俊俏公子哥的,让他有些怀疑桃林里遇到的那个少年只是他的一场梦。
可是他明明看着那个少年最后上了一辆马车回了京城,他还看到少年上车前跟马车里的人交谈,明明那么真实,又怎么会是梦境呢……
想到这里,柳渊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因为太过惊讶,他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应付皇帝的考验,猛地抬起头看向坐在正上方的乾德帝。
作者有话要说:御厨: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乾德帝刁难御膳房。
老皇帝(不以为意):开始向昏君方向靠拢。
葱儿:……我不要做褒姒。
关于兔宝的碎碎念:昨晚睡觉,兔宝突然跳上床,然后蹑手蹑脚往我这边靠近,我就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脑袋上,他就乖巧地趴在了席子上任我rua,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一副很依恋我的样子。然后我把手放开,他就站了起来,等我再把手放上去,他又乖巧趴下,反正就是要我rua他!太粘人了!
今早我起床上洗手间,回来之后正要关门,然后门后的兔宝就哼哧哼哧地用脑袋顶门,帮我把门关上,可爱得我想rua他,于是又蹲下去逗他玩。兔宝真的很调皮啊,又粘人又会撒娇。
我想他今年两岁,换做人类的年纪,应该是十几岁的少年人,然后看他越看越像是葱儿,特别是他在毯子上撒欢的时候,突然被我一摸,就压着被他搅乱的毯子乖巧地趴下,用可爱的信赖的小眼神看着我,任揉任捏,啊我心都要化了QWQ
真的很神奇啊,明明小兔子是胆子很小的小动物,但兔宝却压根不怕人,反而还很粘人,时时刻刻求关注求摸摸求投喂,每次看到他粘我的样子,我都要感叹好久,为什么会这样呢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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