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帝听了这话后也沉默了,不知道是被少年的回答弄得无言以对,还是想着怎么惩罚他的满嘴胡言。
少年浑然不觉自己的理由有多么牵强那样,无畏地保持着伏地的姿势。
乾德帝更加觉得这个少年有趣了,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让人调查过尹璁,但此时却装作第一次见到他那样,饶有趣味地对少年说道:“你且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一旁的荣华:“!!!”罕见啊!陛下居然对主动送上门的美人感兴趣,之前那些美艳动人的妃子都没有过这种殊荣!
以他对圣上的了解,圣上这不会是先给个枣,再打一顿吧?
尹璁听到乾德帝的话,撑着地面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此时的他是紧张的,紧张中还有点兴奋。乾德帝让他抬头,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离报仇近了一步?他的身体因此而发起抖来,也不知道是寒风吹在他的湿衣服上让他感到冷了,还是因为报仇在即,激动得在颤抖。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起乾德帝的兴趣,还不能让乾德帝发现他的真正目的,他努力地将自己的真实的情感藏匿起来,按着胡美人平时教他怎么勾引乾德帝的话来做。他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笑容,慢慢地朝着乾德帝的方向抬头,却不知自己这样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乾德帝见了他脸上的表情后,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嫌恶尹璁长得难看,而是这个笑太假了,让人忍不住想撕裂它,弄痛他,让他哭出来。
除去这个笑,尹璁长得哪里都很好,瓷白的脸如月色般清冷,又被繁华的宫灯映上一层暖色,像极了一块千年难得的美玉。乾德帝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说是阅美无数了,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跟眼前这个少年一样,好似完完全全按着他的喜好来长的。
乾德帝自认为自己也算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可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少年的长相。他以为他那一晚在树上匆匆瞥到的那一眼就是少年的全部,却不知近看是如此地惊心动魄。
不过这个少年美则美矣,就是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乾德帝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知他刚才去哪里将自己弄得一身湿漉漉的回来,像极了落水的丧家犬,可怜极了。
少年的身子摇摇欲坠,许是太冷了,连牙齿都在打颤。乾德帝也不知自己当时心里想的什么,只听荣华惊慌地叫了几声,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蹲在少年面前,将人覆盖在自己高大的身影下。少年只来得及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他怀里。
荣华大惊失色地走上来,急切地问道:“陛下,没事吧陛下?”
怀里的少年粗重地喘着气,隔着几层湿衣服,乾德帝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那是不正常的热度,乾德帝马上反应过来他是受冷生病了,手放在他额头上探了探,然后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往软轿走去。
荣华看乾德帝的举动都看呆了,在他印象里,他就从未见过乾德帝抱过任何人啊,即使是跟皇后大婚的时候,皇子公主出生的时候。
震惊过后,他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急忙跟上去,在乾德帝身后着急地问道:“陛下,您要将这个少年抱去哪里啊陛下?”
乾德帝的脚步停都不停一下,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承光殿。”
荣华跑得太急了,听到这话差点脚下一崴,他连忙稳住身子,顾不上八卦,在乾德帝后面呼天抢地:“陛下,您把这孩子放下,让奴才们带回去吧,别累着了啊陛下!”
乾德帝掂了掂怀里跟猫儿差不多重的少年,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软轿。
荣华好不容易走到轿子前,还想劝说乾德帝把少年放下来,毕竟让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跟皇帝单独相处,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啊!
他还没出声,就听乾德帝在轿子里吩咐道:“走吧。”
荣华急得欲哭无泪,又不能真的进轿子里跟皇帝抢人,只好让人起轿,一路上他都把胆子提在嗓子眼那里,时刻注意轿子里的动静,生怕乾德帝有一点点闪失。
乾德帝靠在软垫上,怀里抱着个湿了半个身子的少年,那少年畏寒一般蜷缩在他怀里,孱弱又可怜的样子。
他无意识地捏着少年的后颈,想起他母后生前养的那只波斯猫,也是这般无害安静,不过怀里的少年比那只猫要瘦得多了。
乾德帝抱着少年,忍不住想到别的事,如果这个少年真是受了尹家的指使来接近他的,到那个时候,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弄垮尹家,折断他的羽翼,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他是整个天下的主人,他想要霸占一个孩子,也没人敢说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