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拙背上的伤口全然复原时?,已过了许久,姜雾凝眉看着掌心下散尽的黑气,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
这处伤痕分明是被烈火灼伤,凭她的灵力,最多一?刻钟便可消褪,可如今过了这么久,才将将祛除完他体?内乱走的火气。
而且薛拙的经脉,似乎也并非全然像表面上看着伤得那?么重……这难道是冥族人特殊的体?质作祟?
半开的窗扉透进几许天光,檐外细雨斜密,覃秋已在屋外候了多时?,听到内里?的动静声,连忙打开了房门,姜雾正扶着薛拙睡下。
“姑娘,这是……?”
姜雾回头?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疲惫,“我已替他医治好了伤口,只是需要好好歇上一?会儿。”
“原是如此,覃秋多谢姑娘为我殿下医治,……”覃秋行了一?礼,说话?半途被姜雾按住。
“不必谢我,阿拙因我而伤,这是我该做的。”
姜雾起身走至窗前,盯了会儿天空中漾动的结界水纹,此时?天色昏暗,早已不是进来时?沉沉的夜色,姜雾盘桓了一?道时?辰,心下清楚这次疗伤怕是耽搁了太多时?辰。
“已是第二日了?”
“是,现下刚过午时?,殿下与姑娘在屋内许久,我都……”
天空中积云滚滚,想来今日是个阴冷天。姜雾垂下眼眸,想了想道:
“这里?寒气较重,不利于他疗伤。薛占星何时?来?”
“姑娘?”
覃秋显然有些惊讶姜雾的机敏过人,薛占星会不会来此地涉险,连她都把不准脉搏,这个跟着殿下进入密界的姑娘,居然能直接询问此等机要秘事。
“楼主说,好好待在结界里?,等他过来。至于楼主何时?亲临……我也不甚清楚。”
“结界外可有什么异动?”
覃秋面色为难,姜雾一?看便知出了事,她连忙奔至门口,仔仔细细朝天上望去。
不对,不对!这结界……这结界分明……!
“外面来了魔族?”姜雾盯着她,语气冷凝。
覃秋咬了咬下唇,迟疑道:“差不多吧,有魔族,也有……你们?人族的修士。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密界乃我楼主亲手所设,若非魔尊亲临,寻常人也不会发现此处,你与殿下安心……”
“修士?!”姜雾掐紧了手,脑子里?最不愿假设的念头?从深海浮露,“他们?怎么会来到此处!”
“我也不知。”
覃秋摇摇头?,眉心轻颦,“我只知道昨夜结界顶上来了个男人,我本以为他是魔尊派来的高手,正打算伺机行动,却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就?站在那?儿看了许久,既不攻破结界,也不离开,真是好生奇怪。”
“男人……?你可看清他是何模样?”
“未曾,他逆着月色,面容有些模糊,我瞧不真切,只知道他着了一?身雪白的袍子,看打扮,也不像是魔界的人。现在结界外魔族与人修打得不可开交,我猜想,应是此人引了人族修士过来。”
姜雾吸了口长?气,努力按压下紊乱的心跳。
陆归龄……你到底要做什么。
“姑娘,姑娘?”覃秋唤回了她的神智,面上有些担心,“可是有什么不妥?”
姜雾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角,“无。只是有些事,尚还需要我去解决。覃姑娘,这结界可否有什么出口,我需要出去一?趟。”
“这……”
覃秋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她,手挽着衣袖,掩去大开的房门。
而后,她拉着姜雾步至薛拙床前,轻声,“结界确实有一?个出口,只是密界向来隐于市井,能不被他族发现,也是因为此界惟有我冥族人自由出入。姑娘非我族类……想要出去,还得靠殿下。”
“阿拙?”
“是。殿下若是还醒着,便能送姑娘出去。可如今殿下受了重伤,若要出去……”
覃秋绞着手指,思来想去,这都是救了薛拙一?命的人,不管怎么说,她都值得一?信。
“若想要出去,只需要沾上殿下的血。”
姜雾微微缩了缩瞳仁儿,她显然没想到这密界这么怪异,要出去居然还需要这种?法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法子了。”
覃秋低眼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薛拙,想要克制住流露出的心疼之色。
“殿下自小就?被楼主保护着,从未受如此重的伤。若非当年魔族背信弃义,晏家那?小子趁楼主重伤之际,与晏师危里?应外合,大举挥师攻入冥界,殿下也不会被强行进入轮转台,受尽人世之苦。”
“薛占星既然能保全阿吾殿,又在短短十?载间另起摘星楼,必是能护好阿拙,可为何会有你这一?说,阿拙是被强行进入的轮转台?”
“这便是为何姑娘能用殿下的血,走出密界。”
覃秋说得隐晦,却是不欲再?说,她只是捧起薛拙的手,往指尖上蓄力一?掐,顷刻冒出豆大的血珠。
只流出三滴血珠后,那?道口子便愈合了。覃秋托起血珠,驱策着其?中一?滴移至姜雾眉心,又各余两?滴分别点在她手腕上。
“好了,姑娘现在可以出去了。只是一?旦出去,血珠便会消融在结界上,姑娘若还想再?入密界……”
姜雾轻轻摇了摇头?,一?双眼凝在薛拙苍白的脸上。
“不了,阿拙此番已是被我连累,日后若能再?见……今日之事,多谢覃姑娘了,告辞。”
她谢过覃秋,不等人再?说些什么,转身就?飞往高处。
指尖触碰到那?处薄薄的水纹时?,隔阂只在一?瞬间,接着凛冽的寒风从手背滑过,带着刺人的气息,刹那?间就?让姜雾警觉起来。
她抬头?,一?眼看见房顶下血流成河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