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我是个酒囊饭袋好糊弄?你小子扰乱军纪,挑衅侮辱战友,还敢造谣污蔑两位大人的清誉,小符废了你一只手都算轻的。”
符行衣定睛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而立之年的青年校尉:
他一贯是醉意朦胧的模样,下颚的碎胡子如杂草一般乱糟糟的,衣服也不好好穿,简直如同披了个麻袋在身上。
然而他那粗糙的外表下,心思倒是细腻。
隐约记得李绍煜似乎称老何为……守义兄?
看来这两人应该关系不错。
“何老大!”
刘老八没想到自己会栽在符行衣的手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给我等着!”
符行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何守义道:“新兵入营满一个月后,会按实力和功劳分配到适合自己的千机五军之一,我看你如今这样,别说是重炮和火铳,就连把刀都拿不起来。留下也是无用,不如早日回家,免得上战场送命。”
刘老八彻底慌了,道:
“我家在永安城,眼下还被北荣霸占着,我要是离开千机营,几乎是死路一条啊!”
何守义自顾自地打哈欠,鸟都不鸟他一下。
刘老八无奈之下甚至爬到符行衣的脚边,大哭道:“小兄弟,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大人有大量,帮我向何老大求求情吧!”
符行衣根本不睬他。
其他的新兵们唯恐自己也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纷纷缄默不语,缩在角落噤若寒蝉。
何守义走向那群胆小如鼠的新兵,一人赏了一记窝心脚,每踢一脚便骂一句孬种,气得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厉声喝道:
“千机营怎么招了你们这群完蛋玩意?老子带了五六年的兵,从未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废物!去中军的神骏司找老王,今晚帮他刷马,一个都不准睡觉,给我赶紧滚!快滚!”
方才和刘老八一起,意图非礼符行衣的新兵们听到这话,都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营帐。
何守义目光不善地瞥了一眼符行衣,嗤道:“你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才进来三天就给我惹一堆麻烦。这次姑且放过你,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本以为自己违反了军纪又得挨一顿打,没想到何守义居然不计较。
符行衣当即喜上眉梢,连忙道:“小人明白,多谢何大哥!”
“别谢太早。”
何守义从腰间解下了酒袋牛饮一口,被辣得直流眼泪。
“去找找陆轩,看他野到哪去了,千万别出什么事。自从你去主帐后,整整一天我都没见到他。日.你个仙人板板,我带的兵都是些啥子绝世奇葩……”
目送着骂骂咧咧的何守义离开,符行衣在剩下的新兵中环视了一周。
的确没发现陆轩的身影。
“他胆子那么小,能跑去哪……”
符行衣诧异地小声嘀咕。
石淮山啃着粗粮饼子,好不容易才咽下一口,抹了抹嘴,道:
“你去了主营之后,周围的小王八羔子都说你去给头儿当兔儿爷,我听着刺耳就骂了几句。姓陆的悄没声跟着你走了,说是去主营看看,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冲出去救你。”
又顿了顿,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老符啊,你……你没被那个啥吧?”
符行衣笑弯了的双目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隐约可见里面的寒光和杀意。
“你觉得呢?”
石淮山咕咚咕咚地喝完了水袋里的凉水,干咳一声:
“单看你断子绝孙腿那功夫……呵呵,你石头哥绝对相信符老弟是清白的!”
“知道就好。”符行衣随意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饼子。
石淮山生怕被抢,登时警惕地将糙面饼捂在怀里,“看啥看,滚一边去。”
符行衣的嘴角抽了抽:“跟谁稀罕要似的,我走了。”
石淮山冷哼一声,嘟囔道:“我家婆娘做的饼子天下第一好吃。”
符行衣啼笑皆非:“行行行,您慢慢吃。”
没想到这糙汉子还挺宠媳妇,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出了新兵的营帐,符行衣忍不住犯嘀咕:
何守义担忧陆轩的安危,但是千机营之内如此安全,陆轩能出什么事?
顶多去了些不该去的地方、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或是与谁起了冲突,被狠狠教训一顿而已,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符行衣不紧不慢地缓缓走着,却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周围不少士兵都朝主帐的方向跑,还都带上了刀剑等兵器,行色匆匆,像是发生了大事。
她顺手拦了一个人,问道:
“这位大哥,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匆匆忙忙的赶去那边?”
“看你的穿着……是新兵?”
那人的气质不俗,绝非普通士兵,闻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
“主帐附近死了个新兵,聂将军让我中军神武司的守卫军立即集合,彻查尸体的身份和死因。说不定死的那人你认识,你随我一起去吧。”
符行衣的心底咯噔一下。
死人?
莫非……